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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赴 约


老绅士急忙回答说,他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并且要求她继续往下讲。


“一部分情况我是从住在我已经谈过的那所房子里的其他人那里了解到的,”姑娘说,“因为我只见过他两次,他两次都裹着一件大斗篷。我能提供你们识别这个人的特征大概就是这么多。噢,还有,”她补充道,“当他转过脸去的时候,从他的围巾底下多少可以看到,在他脖子上相当高的地方有一——”


“一道相当宽的红疤,像是水火烫伤的!”老绅士接口道。


“怎么?”姑娘说。“你认识他?”


年轻的小姐也感到意外而失声惊呼。随后的几秒钟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偷听者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呼吸。


“我可能认识他,”老绅士首先打破沉默。“根据你的介绍,我能认出他来。结果自会明白。世界上有好多人的相貌像得出奇。也可能那个人不是他。”


他装做不经意地说了这番话以后,向细作隐蔽着的地方走近两步;后者之所以能断定这一点,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老绅士在喃喃自语:“这一定是他!”


“姑娘,”老绅士回到先前站的地方说(这也是从声音听出来的),“你为我们提供了极有价值的帮助,我希望你能因此而有所收获。我能为你做一点什么事吗?”


“不需要,”南茜答道。


“你不要这样固执,”老绅士再次劝说;他的声音和语气是那么和善,即使心肠再硬、再冷酷也不能不感动。“你考虑一下再告诉我。”


“不需要,先生,”姑娘重申道,一边哭了起来。“你怎么也帮不了我。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你不要自暴自弃,”老绅士说。“过去你无谓地浪费了自己的青春活力,这样的无价之宝造物主只给我们一次,决不会再次赏赐。但是你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未来。我不敢说我们能给你的心灵带来安宁,因为安宁只有在你自己去追求它的情况下才会到来;不过,为你提供一个僻静的栖身之所,在英国也可以,如果你不敢留在国内,到国外去也可以,这不仅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们极其殷切的愿望。在天亮以前,在这条河被第一道日光照醒过来以前,你就能到达你以前的同伙所够不到的地方,而且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你立时从地上消失一般。下决心吧!我但愿你再也不要回去跟任何一个老伙伴交谈一句话,或者向哪一个老巢看上一眼,甚至再也不要吸一口那里的空气,因为那里的空气会给你带来瘟疫和死亡。抛弃这一切吧!趁现在还来得及,不要错过机会!”


“这一下她应该被说服了!”年轻的小姐说。“我相信她已开始动摇。”


“恐怕未必,亲爱的,”老绅士说。


“是的,先生,我没有动摇,”经过短时间的内心斗争之后,姑娘回答说。“我是被一条链子同过去的生活锁在一起了。现在我讨厌它,痛恨它,但是不能抛弃它。想必我已经积重难返,不过我也说不上来。要是在一段时间以前你对我说这些话,我一定会哈哈大笑。但是,”她说着慌忙地四顾张望,“我又怕起来了。我得回家去。”


“回家?”年轻的小姐跟着重复一遍,并且在“家”字上特别加重语气。


“是的,回家,小姐,”姑娘重申道,“回到我用毕生的精力为自己经营起来的家里去。让我们分手吧。我可能被监视或发觉。走吧!走吧!如果我为你们出了点力,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们不要管我,让我走自己的路。”


“劝也无用,”老绅士喟叹一声说道。“我们待在这里说不定于她的安全不利。可能我们已经把她留住太久,超过了她原来的打算。”


“是的,是的,”姑娘连声应道。“的确是这样。”


“这个可怜的人会得到怎样的结局呢?”年轻的小姐感慨地说。


“怎样的结局?”姑娘跟着重复一遍。“看前面,小姐。看那黑黑的河水。你从书上一定看到过,不知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跳进潮水后谁也不管,谁也不哭!这也许会发生在几年以后,也许就在几个月内,反正最后我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请不要这样说,”年轻的小姐已泣不成声。


“亲爱的小姐,我的结局永远不会传到你的耳朵里;求上帝保佑,不要让你听到这种可怕的事情!”姑娘说。“晚安,晚安!”


老绅士把脸转向一边。


“这个钱包,”年轻的小姐激动地说,“请看在我份上把它收下;一旦遇到什么需要和患难,多少对你有点用处。”


“不!”姑娘答道。“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钱。让我永远问心无愧吧。不过,你可以把你随身所带的东西给我一件。我想保存一件曾经属于你的东西做个纪念,可爱的小姐。不,不要戒指;只要你的手套或者手绢。行了。祝你幸福!愿上帝赐福与你!晚安,晚安!”


也许因为姑娘激动得厉害,也许因为担心她如果被发觉会遭到毒打,老绅士决定按照她的要求和她分手。石阶上响起一阵渐渐去远的脚步声,谈话声停止了。


桥上旋即出现两个人的轮廓,这是年轻的小姐和她的同伴。他们在石阶顶上站住。


“听!”年轻的小姐紧张地谛听着。“是不是她在呼唤?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


“不,亲爱的,”布朗劳先生答道;他忧郁地回顾了一下。“她还在老地方站着;在我们走开之前,她是不会移动的。”


露梓·梅里还在犹豫,但老绅士挽起她的手臂,温和而有力地带着她走开。等他们去远以后,姑娘几乎整个身体趴倒在一磴梯级上,让心头的悲苦化作辛酸的眼泪迸流。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拖着疲软的脚步登上大街而去。惊呆了的偷听者一动不动地在壁柱旁还待了几分钟,经多次小心翼翼地四顾张望,断定又剩下他一个人了,这才慢慢地溜出他的隐蔽地点,同下来的时候一样利用石壁的阴影作掩护,悄悄地回到桥上。


到了石阶顶上,诺亚·克雷坡尔一再向外面窥视,肯定自己没有被人注意;然后撒开两条腿以最快的速度向老犹太家里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