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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因为我就睡在这后面的房间里。我听到他们砸碎玻璃了,还看见他们钻进车里,把车里翻得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让我想想,也就是上个星期四吧。我还在想那个倒霉蛋什么时候才会报案呢,不过我没想到居然会招来联邦调查局。你们俩呢,也是G大佬?”


“别管这个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先生?”


“阿德金斯。”


“好的,阿德金斯先生。你知道那辆被盗的车是谁的吗?”


“不知道,从没见过那个车主。我只听见了砸碎玻璃的声音,还看见了那帮小鬼。”


“车牌号你记得吗?”


“不记得了。”


“你当时没有报警?”


“这儿可没有电话。我倒是可以去三号停车场那儿打公用电话,可当时都快午夜了,再说我知道那些警察才不会为了一辆车被盗的破事跑一趟,至少不会来这儿一趟。他们可是太忙了。”


“所以你一直没见过那个车主,他也从来没上你这儿敲门求助,问你有没有听见砸碎车窗时的动静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错。”


“砸碎玻璃的那帮小鬼呢?”汤普森抢在蕾切尔之前提出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知道是谁吧,阿特金斯先生?”


“我的名字是阿德金斯。是‘德’,不是‘特’,G大佬先生。”这句反驳很顺口,阿德金斯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吧,阿德金斯先生,”汤普森改口道,“你认识他们吗?”


“我认识谁?”


“那些砸碎车窗钻进车里的孩子。”


“不,我不认识他们。”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我们身上移开,落到电视上。节目里正在推销一种手套,手套掌心处粘着橡胶制小刷毛,那是用来给宠物梳毛的。


“我知道这玩意还能用来干别的事,”阿德金斯说着伸手做了个手淫的姿势,朝汤普森挤了挤眼,笑道,“他们兜售的这玩意,真实用途其实是干这事的。”


蕾切尔几步跨到电视前,啪地关掉了电视。阿德金斯没有抗议。蕾切尔直起身,盯着他道:“我们正在调查一桩警探遇害案。下面的话,我们希望你能仔细听好。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知道的那辆被盗的车子就是本案嫌疑人的汽车。我们对起诉那帮砸碎车窗行窃的小孩不感兴趣,但我们需要跟他们谈谈。你刚才在撒谎,阿德金斯先生,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分辨出谎言和真话。那帮小孩就是这个营地的人。”


“不,我——”


“让我把话说完。虽然你对我们撒了谎,但我们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现在告诉我们实话,或者我们就这么回去,再带更多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和本地警察上这儿走一遭,我们会把这个垃圾场翻个底朝天。这个你称之为拖车乐园的地方会被我们重重包围,就像被军队封锁围攻一样。你猜我们会在那一间间锡罐头一样的拖车房里翻出什么被盗财物?你猜我们会不会翻着翻着就撞见某个上了通缉名单的家伙,或者一些非法移民?那些违反安全管理条例的行为会被怎么清算?我们刚刚就碰到过一例,我看见你从电箱擅自拉了根延长线出来,直接拐进了棚子。棚子里住了人吧?我敢打赌,你跟你的雇主还向棚子的住客收取了额外费用,可用的却是你偷来的电。又或者,你的雇主根本没拿到钱,都被你独吞了。如果你的雇主发现了这件事会怎么说?如果这个营地的进项减少了,他会怎么说?如果那些向你们缴费的人再不能交钱了,他们都被驱逐了,或者因为没支付孩子的抚养费而被逮捕了,那营地的收入可会减少一大笔啊,到时你的雇主又会怎么说?还有你自己,阿德金斯先生,你想让我在电脑上查查你这台电视的出厂序列号吗?”


“这台电视是我自己的,我实打实地花钱买的。你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吗,联邦调查局女士?一帮婊子养的走狗。”


蕾切尔没理会这条评价,但我觉得汤普森这会儿转过脸是为了掩饰脸上的笑意。


“从谁手上实打实地花钱买的?”


“这不关你的事。好吧,是提利尔家的那几个小鬼头,行了吧?砸碎那辆车玻璃的就是他们兄弟几个。好了,现在如果那些警察再出现在这儿,只要胆敢碰我一根汗毛,我都会告你的,明白了吗?”


循着阿德金斯指引的方向,我们走到从营地入口数过去第四组拖车房那一列。司法人员来这里的消息已经在营地里传开了,更多的人挤到了露台和屋外破旧的长沙发上。我们来到十四号拖车房的时候,提利尔兄弟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这是一个加宽型拖车房,一侧支出一方蓝色帆布雨篷,他们就坐在雨篷下的一把吊椅上。拖车房的大门边放着一台联体式洗衣烘干机,上面同样搭着块蓝色帆布,以免机器遭到雨淋。这两兄弟都是十几岁的黑白混血儿,大概相差一岁。蕾切尔走到雨篷投下的阴影边缘,汤普森在她左侧五英尺处站定。


“小伙子们,”蕾切尔打了招呼,却没有得到回应,“你们的妈妈在家吗?”


“不,她不在,警官。”大些的那个孩子回答道。他的目光慢慢飘到他弟弟身上,他弟弟开始用脚一点一点地让吊椅前后摇晃起来。


“听着,”蕾切尔说,“我们知道你们很聪明,我们也不想找你们任何麻烦。当我们走进这里,打听你们的拖车房在哪儿之前,我们对阿德金斯先生保证过。”


“阿德金斯,这个小人,去他妈的。”小一些的孩子骂道。


“我们来是要打听上个星期停在外面路上的那辆汽车的事。”


“没见过。”


“是啊,我们都没见过。”


蕾切尔朝那个大一些的孩子走近几步,俯身到他的耳边。“这会儿就别来这套了,”她小声说,“你们的妈妈肯定跟你们说过遇上现在这种情形该怎么办,好好回忆回忆,用用脑子,想想她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你们不想给她或者给你们自己带来麻烦吧?你们要是想让我们离开这里,离你们远点,说实话才是唯一的办法。”


蕾切尔走进分局的办公大厅时,像拿着一件战利品般拿着一个塑料袋。她把袋子放到马图扎克的办公桌上,几名探员立即围了上来。巴克斯也走过来,低头看了看那个袋子,像在瞻仰圣杯一样,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蕾切尔,眼里迸射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格雷森去本地警察局核查过了,”他说,“那个地区没有任何关于汽车被盗的报警。那天没有,那个星期都没有。你们可以想象,任何一个合法公民,要是车被人抢了,肯定会报警。”


蕾切尔点点头。“的确如此。”


巴克斯冲马图扎克点头示意,马图扎克从桌上拿起证物袋。


“你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吗?”


“知道。”


“给我们带回点好消息,我们需要好消息。”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车载立体声音响,是提利尔两兄弟从一辆福特野马汽车里偷来的,至于车子是白色还是黄色的,得看提利尔两兄弟谁的夜视能力更好了。


这就是我们从两兄弟那儿弄到的全部东西,但这东西带来的那种感觉、那种希望足够鼓舞士气了。蕾切尔和汤普森将两兄弟隔开,一对一地展开了问讯,然后又互换,各自对另一个孩子又问讯了一次,但是这台音响就是两兄弟能给出的全部线索了。他们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辆野马汽车的司机,他就那么把车停在营地前的马路上,谁都没见过他。他们光顾着快点砸了抢了就跑,除了这台立体声音响,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拿。他们也从没想过要打开后备厢看看,也没想过看一眼车牌,看看那车是不是亚利桑那州牌照。


蕾切尔把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全用在了文书工作上,她还要起草和整理一份关于这辆汽车的附录报告,发给联邦调查局下属的所有分局。马图扎克把那台立体声音响的出厂序列号报给了华盛顿特区联邦调查局总部的汽车ID鉴识组,然后又把音响交给实验室的技术员检验。汤普森提取了提利尔兄弟的指纹,好在下一步分析音响上的指纹时将他们俩的排除掉。


然而,排除提利尔兄弟的指纹后,实验室未能从音响上取到可用的指纹样本,但出厂序列号这条线索没有拐入死胡同。根据序列号,这台音响最后追溯到一辆一九九四年出厂的浅黄色福特野马汽车,车子登记在赫兹租车公司名下。马图扎克和迈兹立即前往空港国际机场,继续追踪那辆车。


联邦调查局菲尼克斯分局里,所有人的心情都振奋起来。蕾切尔取得了突破,尽管还不能保证这辆野马汽车的驾驶者就是诗人,但它在四野阳光营地外停留的那段时间正好与奥瑟莱克遇害的时间相吻合;而且汽车被那两兄弟砸抢了,车主却一直不报警,也是一个佐证事实,二者结合起来就指向一条可能的推论。另一方面,这个发现也为探员们提供了诗人作案的更多信息。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收获,我想探员们的想法应该跟我一样。我们都觉得这个诗人是一个令人极为费解的谜,是一个只在黑暗中神出鬼没的幻影。但是这条线索浮出水面了,那台车载立体声音响让捕获他的可能性更大了些。我们正在一步步逼近他,我们来了。


这个下午的大部分时间,我尽量不妨碍他们,只在一旁静静注视蕾切尔工作的情形。她展现出来的侦查技艺令我深深着迷,她弄到这台音响的经过以及探问阿德金斯和提利尔兄弟的技巧,都令我惊叹不已。她有那么一会儿注意到了我的凝视,问我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


“你喜欢看我?”


“你可真是个行家,看你这样的行家干活儿就是一种享受。”


“谢谢。我只是碰巧运气好罢了。”


“我有种感觉,你的运气一向不错。”


“我觉得我们这一行,运气得靠自己挣。”


这天快结束时,巴克斯拿起一张蕾切尔发给各个分局的汽车资料复印件,我注意到他瞳孔一缩,双眼就像两颗黑色的大理石弹珠。


“我在想他是不是故意挑选了这辆车?”他问道,“一辆浅黄色的野马。”


“为什么?”我问。


我看到蕾切尔也点头了,显然她知道答案。


“《圣经》,”巴克斯说,“‘我就观看,见有一匹浅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死。’”


“‘阴府也随着他’。”蕾切尔将这句话补充完整。


在这个星期天的晚上,我们再一次做爱了,蕾切尔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投入,给予我更多的亲昵,也要求我回报更多。如果说我们俩中有谁不够全情投入,那就是我。我固然全心全意爱着她,在拥着她的那一刻我在这世上再无所求,但与此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在我的脑海深处不断絮语,质疑着她的动机,那音量足够我听清。也许是因为我那摇摇欲坠的自信心,但我拿它毫无办法,只好听着它继续絮叨,说她只是为了追求感官的欢愉,以及报复她的前夫。这个念头让我非常内疚,觉得自己十分虚伪。


风平雨歇之后,我们相拥而眠,她悄声对我说,这一次,她想留下,与我一起,直到天明。


[1]联邦调查局探员的绰号,意为“为政府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