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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这个专案组,不管它叫什么,其实并不成功,是这样吧?”


“不,女士,你错了。我们很成功。我们找到了凶手。”


“凶手是谁?”


“凶手是诺曼·丘奇。”


“你们是在他死后确认的,还是在他死前?”


“在他死后。所有案子都是他干的。”


“这样对警察局也很好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把他当成凶手,对警察局很有利吧。否则,你们就得——”


“提问题,钱德勒女士。”法官打断了她。


“抱歉,法官大人。劳埃德警督,在你们成立专案组之后又发生了六起凶杀案,你所说的凶手诺曼·丘奇才被击毙,是这样吧?”


“是的。”


“让至少六名女子惨遭毒手,警察局怎么还认为案件调查获得了成功?”


“我们没有放任不管。我们已经竭尽全力追查凶手,最后也查到了,所以我们成功了,在我看来非常成功。”


“在你看来?告诉我,劳埃德警督,在手无寸铁的诺曼·丘奇被博斯警探击毙之前,你们在调查中可曾注意到他的名字?”


“没有,并没有,但我们找到了——”


“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警督。谢谢。”


钱德勒看了看摆在讲台上的黄色拍纸簿。博斯看见贝尔克一会儿在面前的拍纸簿上做笔记,一会儿又在另一本上写下问题。


“好了,警督。”钱德勒说,“你的专案组未能抓到凶手,在组建后又发生了六起命案。你和你手下的警探当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想抓到凶手,想早点结案,我这样说毫不过分吧?”


“是的,我们的确有很大压力。”


“压力从何而来?谁给你们施压,劳埃德警督?”


“呃,有报纸、电视台,局里也给我压力。”


“为什么?我是说,警察局如何施压?你们和上司开会吗?”


“我每天都向抢劫凶杀调查处的警监汇报,每周一向总警监汇报。”


“他们要求你怎么处理这个案子?”


“他们要求我破案。不断有人受害,用不着他们提醒我,可他们还是要说。”


“你把他们的意思传达给专案组的警探?”


“当然,但警探们也用不着提醒。每次发现新的死者,他们都看了尸体,他们也难受,都想抓到凶手。这事用不着报纸或上司提醒,连我的提醒都多余。”


劳埃德好像要岔开话题,开始讲起警察是孤独的猎手。博斯觉得他就要踏入钱德勒的陷阱却毫不自知。最后钱德勒肯定会说博斯和其他警探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最终致使博斯枪杀了丘奇,并和他们一起伪造证据,谎称丘奇就是凶手,也就是找替罪羊的套路。博斯真希望自己能喊暂停,告诉劳埃德赶紧闭嘴。


“因此专案组的所有人都顶着压力,必须找到某个凶手?”


“不是某个凶手,而是真凶。没错,是有压力,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博斯警探在专案组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是B队的队长,值夜班。他是一名三级警探,我不在的时候,基本上是他说了算,而我经常不在。总的来说,我行踪不定,但我一般和A队一起白天值班。”


“你记不记得曾和博斯警探说过‘我们必须抓到那家伙’之类的话?”


“没说过这句话。我在开会时说过类似的话,他也在场,这是我们的目标,没任何问题。我们必须抓到凶手,再遇到这种情况,我还会这么说。”


博斯开始觉得劳埃德是在报复自己,因为自己抢了他的风头,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给案子做了个了结。劳埃德的回答似乎已经不是因为天性愚笨,而是不怀好意。博斯凑近贝尔克悄悄说:“他在耍我,因为我抢走了击毙丘奇的机会。”


贝尔克把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博斯安静,然后接着在拍纸簿上写写画画。


“你有没有听说过联邦调查局的行为科学部?”钱德勒问。


“听说过。”


“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研究连环杀手,做心理分析、受害者分析、提供建议这一类工作。”


“你们遇到了十一起凶杀案,行为科学部给过你们什么建议吗?”


“没有。”


“为什么?他们觉得棘手?”


“不是,我们没有提出请求。”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呢?”


“呃,女士,我们认为自己能够破案。我们自己做了分析,认为联邦调查局帮不上大忙。有一名心理学家帮我们——是南加州大学的洛克博士,他以前是联邦调查局性犯罪案件的顾问。有他做顾问,加上警察局的心理分析师,我们认为人员配备已经够了。”


“联邦调查局有没有提出要帮忙?”


劳埃德愣了一下,他似乎刚刚察觉钱德勒在耍什么把戏。“提出过,破案的压力越来越大,有人给我们打过电话,想介入调查。我告诉他们调查进展顺利,不需要帮助。”


“现在你后悔做了那样的决定吗?”


“不,我认为联邦调查局做得不会比我们更好。通常是警察局人手不足时,还有在媒体上引起轰动时,他们才会介入。”


“所以你认为这很不公平,对吧?”


“你说什么?”


“横插一脚,我想可以这么说。你不想让联邦调查局介入,接管案子,对吧?”


“对,我说过了,调查进展顺利,不需要他们帮助。”


“据说洛杉矶警察局和联邦调查局长期不和,互相嫉妒,暗地较劲,导致你们双方极少交流与合作,是这样吗?”


“不是,我不认同。”他认不认同没人在意。博斯知道钱德勒是说给陪审团听的,陪审员信不信才是问题关键。


“你的专案组做了嫌疑人的心理分析,是这样吗?”


“是的,我记得我说过。”


钱德勒询问法官能否向证人展示一份文件,也就是原告编号为1A的证物。她把文件递给书记员,由书记员转交给劳埃德。


“这是什么,警督?”


“这是嫌疑人的模拟画像和我们整理的嫌疑人心理分析报告,我记得是在第七起凶杀案发生后做的。”


“嫌疑人的画像是怎么来的?”


“在第七和第八起凶杀案之间,有一名死里逃生的幸存者。她从凶手那儿逃了出来,报了警。在这名幸存者的配合下,我们完成了这幅模拟画像。”


“好的,你熟悉诺曼·丘奇的外貌吗?”


“不是很熟悉。他死后我见过。”


钱德勒再次要求展示原告的2A号证物,那是几张丘奇的照片,拼贴在一张纸板上。她给了劳埃德几分钟时间仔细看照片。“你认为模拟画像和丘奇的照片有相似处吗?”


劳埃德迟疑片刻,然后说:“凶手曾进行过伪装,而且我们的证人——那名逃出来的幸存者——是个吸毒者。她是个艳星,说的话靠不住。”


“法官大人,请您要求证人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法官照做了。


“没有相似处。”劳埃德说,被法官批评之后,他低下了头,“并不相似。”


“好了,”钱德勒说,“再来看你们的这份心理分析报告,是谁提供的呢?”


“由南加州大学的洛克博士和洛杉矶警察局的心理分析师谢弗博士撰写,我想他们在撰写报告前还咨询过别人。”


“你能念一下第一段吗?”


“可以。上面说:‘我们认为嫌疑人是一名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的白人,只接受过最低水平的教育。他是一名强壮的男子,但体形不一定高大。他独自生活,与家人、朋友疏远。他在内心深处仇恨女性,可能曾遭到母亲或女性监护人的虐待。通过给受害者化妆,他试图把受害者改造成让他满意的形象,也就是对他微笑的形象。她们变成了玩偶,不再具有威胁性。’你想让我念凶杀案中反复出现的特征那部分吗?”


“不用了,没必要。丘奇先生被博斯击毙后,你参与了调查,对吧?”


“是的。”


“请为陪审团列举出嫌疑人分析报告中符合丘奇先生的特征。”


劳埃德盯着手中的报告看了很久,说不出话来。


“让我来帮你开个头吧,警督。”钱德勒说,“他是名白人男子,对吧?”


“是的。”


“还有什么符合?他独自生活吗?”


“不是。”


“他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女儿,对吧?”


“是的。”


“他三十九岁了,对吧?”


“是的。”


“他只接受过最低水平的教育?”


“不是。”


“实际上他获得了机械工程学的硕士学位,对吧?”


“那么他在那间屋子里做什么?”劳埃德生气地说,“他怎么会有受害者的化妆品?为什么——”


“回答问题,警督。”凯斯法官打断了他,“别问问题,那不是你的工作。”


“抱歉,法官大人。”劳埃德说,“是的,他有硕士学位,我不记得是什么专业。”


“刚才在你无效的回答中,你提到了化妆品。”钱德勒问,“你指的是什么?”


“在丘奇被击毙的那个公寓的卫生间的柜子里发现了九名受害者的化妆品,能够直接证明丘奇和案子有关。十一名受害者中的九名——这很有说服力。”


“是谁发现的化妆品?”


“是哈里·博斯。”


“在他独自去那儿杀了他以后?”


“这是个问题吗?”


“不是,警督。我收回我的话。”钱德勒暂停提问,翻起黄色拍纸簿,好让陪审团好好想想刚才的问答。“劳埃德警督,跟我们说说那天晚上吧,发生了什么事?”


劳埃德又复述了一遍已反复讲述过十几遍的经历,在电视上、报纸上、布雷默的书里都讲述过。当时正是午夜时分,B队正打算下班,专案组的报警热线突然响起,博斯接了电话,那是当晚最后一个电话。一个名叫迪克西·麦奎因的站街女说她刚从人偶师那儿逃了出来。博斯独自前往调查,因为B队的其他警探都已经下班回家,而且他觉得可能又是一条假线索。他在好莱坞韦斯顿站接到了那个女人,在她的指引下来到锡尔弗湖区。在海珀利安街,她指着一间车库上亮着灯的公寓,告诉博斯人偶师就在里面,自己刚从那儿逃出来。博斯相信了她,独自进入公寓。片刻之后,诺曼·丘奇被击毙。


“他踢开了门?”钱德勒问。


“是的。他认为嫌疑人可能离开过,找来另一名受害者代替那名妓女。”


“他有没有大喊自己是警察?”


“喊过。”


“你怎么知道?”


“他这么说的。”


“有证人听见吗?”


“没有。”


“那个妓女,麦奎因小姐呢?她听见了吗?”


“没有。博斯让她待在车里,车停在街上,以防不测。”


“所以,你的意思是,博斯自己说他担心可能有另一名受害者,说他表明了身份,说丘奇先生朝枕头伸手,做出了一个有威胁性的动作?”


“是的。”劳埃德不情愿地答道。


“劳埃德警督,据我观察,你本人也戴着假发。”


后面传来一阵窃笑。博斯回头看去,发现媒体的人逐渐增多,还看见布雷默坐在旁听席上。


“是的。”劳埃德说。他的脸变得和鼻头一样红。


“你是否曾将假发放在枕头下面?这样做有助于保养假发吗?”


“没放过。”


“我问完了,法官大人。”


凯斯法官看了看墙上的钟,又看了看贝尔克。“你想怎么样,贝尔克先生?现在休息去吃午饭,免得你的提问被打断,怎么样?”


“我只有一个问题。”


“噢,尽管问吧。”


贝尔克拿着拍纸簿走上讲台,凑近麦克风。“劳埃德警督,就你对本案的了解,你对诺曼·丘奇就是人偶师是否有过怀疑?”


“完全没有。完全——没——有。”


等到陪审员全都离席,博斯凑到贝尔克的耳边,急切地轻声问:“你干什么呢?她把劳埃德问得冒汗,你却只问一个问题。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能说明丘奇与案子有关,你怎么不问?”


贝尔克抬起手示意博斯别着急,然后冷静地说:“因为我会让你作为证人出庭,说出那些情况。哈里,这是关于你的案子,是输是赢,都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