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欧文那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罗伦伯格看了看手中那个金色的盾形徽章,那是莫拉的警徽。他合上手掌,把警徽装进衣兜,对博斯说:“那是我的事,对吧?你别操心了。”
其他人离开后,博斯和埃德加来到二楼。帮莫拉解开手铐时,莫拉一直一声不吭,而且把头偏向一旁,拒绝和他俩对视。两人也没说话,把莫拉一个人留在了房间。毛巾还套在他的脖子上,像个项圈,他茫然地看着镜中破碎的自己。
博斯来到车前,点燃一根烟,看了看表——六点二十分,他兴奋得不想回家睡觉。坐上汽车,他从兜里掏出对讲机。“弗朗基,在吗?”
“哟。”希恩回答。
“有情况吗?”
“刚到地方,没见着人,不知道他在不在这儿。车库门关着。”
“好,收到。”他有了主意。他拿起洛克的书,撕下封面,折起来放进衣兜,然后打着了车。他在温切尔甜甜圈店停车买了咖啡,到西比尔·布兰德中心时才刚刚七点。来得这么早,他不得不请示上级,才获准提审乔治娅·斯特恩。
斯特恩刚被押进审讯室,博斯就发现她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弓着背,双臂抱在胸前,就像抱着装在破袋子里的杂货,生怕东西掉出来。
“还记得我吗?”博斯问。
“嘿,你得接我出去。”
“我办不到,但我能让他们送你去戒毒所,给你掺着美沙酮的橙汁。”
“我想出去。”
“我送你去戒毒所。”
她沮丧地垂着头,开始轻微地前后摇晃。博斯觉得她很可怜,但明白现在不是发慈悲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再说她已经无药可救了。“你记得我吗?”他又问了一遍,“前天晚上我们见过面。”
她点点头。
“我们给你看了照片,这儿还有一张。”他把撕下来的封面放在桌上。斯特恩盯着洛克的照片看了很久。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见过他。他跟我聊过一回。”
“聊什么?”
“拍片子。他是——我猜是个采访的。”
“采访的?”
“意思是作家一类的人。他说是为了写书,我说别把我的名字写进去,也没去看到底写没写。”
“乔治娅,再往前想想,仔细想,这很重要。他会不会就是袭击你的那个人?”
“你说人偶师?人偶师已经死了。”
“这我知道,可我觉得袭击你的另有其人。看看照片,是他吗?”
她看着照片,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跟我说是人偶师,所以他一死,我就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博斯靠在椅背上。看来这次又是无用功。
“你还会送我去戒毒所吗?”看见博斯脸色变了,她怯怯地问。
“是啊。你想让我告诉他们你染病了吗?”
“什么病?”
“艾滋病。”
“为什么?”
“你需要什么药,好让他们给你。”
“我没得艾滋病。”
“听我说,我知道上回你被凡奈斯纠察队逮捕时,他们在你的包里找到了艾滋病防护药。”
“那是为了自保。我从一个得病的朋友那儿拿来的,他给了我空瓶子,我往里装了些玉米淀粉。”
“自保?”
“我不想为皮条客工作。要是混蛋来找我,说跟我混吧,我就把这玩意儿给他看,说我有病,然后他们就滚蛋了。他们不要有艾滋病的姑娘,对生意不好。”
她狡黠地笑了。博斯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她最终还是有救的,她有幸存者的本能。
好莱坞分局的警探办公室空无一人,这在星期天的上午九点并不奇怪。博斯从值班室顺走了一杯咖啡,里面的一位警司正专注地看着墙上的地图。博斯来到凶杀案调查组,往西尔维娅家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听。博斯心想,也许她在后院打理花草,没听见铃声,也可能出门取报纸去了。今天报上会登关于比阿特丽斯·方特诺特的报道。
博斯靠着椅背,此刻不太清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他用对讲机再次联络希恩,得到的回复是洛克的家仍旧没有动静。
“我想也许我们应该上去敲门?”希恩问。
他是自言自语,没打算得到回答,博斯也并未回答。不过博斯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了新的主意。他决定去洛克家试探一下,跟他说说莫拉的事,看他什么反应,会不会说那位纠察队警察可能就是模仿犯。他把空咖啡杯扔进垃圾桶,看了一眼墙上的留言板和邮箱,发现那儿有什么东西。他站起身,取下三张粉色的电话留言条和一个白信封。回到桌前,他一张张扫过留言条,发现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于是把它们插在长钉上,打算以后再处理。所有电话都是星期五打来的,其中两张是电视台记者的留言,一张来自一位检察官,询问别的案子的证物。
博斯看了一眼信封,忽然感到脊背发凉,就像一颗冰冷的钢球贴着后背滚落。信封上只写着他的名字,用的是独特的印刷体,这封信不可能来自别人。他把信封放在桌上,拉开抽屉,从笔记本、钢笔、回形针等杂物中翻到了一双橡胶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
直到尸臭散去,
你也不会忘记,
我从你沾血的手里,
夺走了金发美女。
先让我玩弄一番,
再把她做成人偶,
也许将她遗弃,
在更松软的土地。
哪怕她失去呼吸,
你又能奈我何,
她死前的遗言,
听着像是“博——斯——”
博斯匆匆离开警察局,跑过值班室的时候差点撞倒了一脸惊愕的值班警司。博斯冲他喊道:“赶快联系杰里·埃德加警探!叫他打开对讲机,他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