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早被关上,闪烁的日光灯也由了解电力的苍司循着线路检查,立刻发现是供电表出问题,但不是被人动手脚,只是因为太老旧导致的偶发意外,经苍司简单修理后,随即恢复眩眼白光。突然不通的电话当然也不是因为线路被剪断,只是卡座内接触不良,亚利夫稍后拿起话筒,惊讶地发现刚才一直打不出去的电话,如今却完全畅通。另外,因被认定是杀人现场,所以没人碰触尸体,岭田医师却认为就这样将红司放在地上未免太没常识,遂立刻指示将之移到客厅。
当然,红司早已气绝,虽然无法断定正确死亡时间,但应该是在十点半左右。初步检查并没在尸体身上找到任何毒物或药物的残留痕迹,背部的残酷鞭痕也是几日前所留,与死因没有直接关系,因此,将红司留在冰冷的地砖上,四处奔走打电话,或许真的不是正确行动。岭田医师最不满的也是这一点,别人还没话说,橙二郎却是经验老道的医师。因此他严厉质问橙二郎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注射强心针或做心脏按摩等急救,特别是为何只凭把脉就轻易断定红司已死。
橙二郎的狼狈样确实很不寻常。自从亚利夫回来后,他就一直待在二楼,任凭大家怎么叫都不露面,后来不情愿地下楼,却看也没看红司的尸体,电话一修好就打电话至医院,确定绿司是否平安。他显得很浮躁,但亚刊夫看不出来他在恐惧什么,抑或是因为憎恶的红司过世而压抑不了内心的兴奋。尽管老医师再三诘问,橙二郎仍露出无所谓的微笑,表示他当然知道只有把脉不行,也曾想回房间煎煮福寿草,无意中想到妻子圭子的手术,遂无心煎药,让人听了直想生气。
岭田医师从苍司的祖父光太郎还健在时,就一直是冰沼家的主治医师,与藤木田老人是老棋友,对冰沼家的事当然也一清二楚,所以从橙二郎的狼狈样与众人异样的亢奋中,他立即明白今晚此事的意义,冷漠辛辣地抱怨几句后,便与苍司留在尸体旁开始商量。
亚利夫等人被叫到客厅集合已是十二点过后。岭田医师低下头,再度将手伸向红司的胸口与下颚,检查扑倒时撞伤的痕迹,脸上浮现露骨的苦涩神情,头也没抬地粗暴拉起红司的手臂,露出上面明显的注射痕迹。白皙手臂上处处是煤褐色的针孔痕迹,另外还有两、三块似是最近留下的小小四方形贴布。
“我也知道他滥用K他命与安非他命。最后一次帮他做诊疗是今年九月发生洞爷丸那起不幸事件之前,那时情况还没那么严重,但难保将来不会突然发生心肌梗塞,所以我要他每半个月来复诊,但他从没出现过,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
岭田医师转头依序看向众人,语气立刻转为尖锐,“我是第一次见到红司背部这种蚯蚓状的伤痕,很难断定是什么造成的,但若有人说那是鞭笞的痕迹,我也不会否认。为求慎重,刚才我还向苍司求证,才知道似乎真有此事,让我大吃一惊。我无法确切判断那是何时留下的伤痕,但至少也有两三天了。虽然与死因没有直接关系,但我仍不敢相信他至今还有这种行为……你们都不是外人,所以我就坦白说了,红司从小就有受虐狂倾向,但我没想到他会持续到现在……”
禁忌的秘密被揭开,顿时满座噤声。
“事到如今、追查施虐者是谁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我们也不该放着这种疯狂的人不管。苍司好像也不清楚这人是谁,你们若有什么线索,请说出来,譬如他有无正在交往的女孩……”
岭田医师停下,静待众人的回答,却都无人开口。看到苍司低着眼,亚利夫知道他也没勇气说出对方并非女子。
“唉,没人知道吗?好吧,反正对方总会找上门,届时请苍司一定要通知我,好吗?”接着岭田医师改变口吻,“死亡诊断书也不用特别写什么了,不论是冠状动脉阻塞或狭心症,反正只要是以急性心脏衰竭为由就好,如果有人还有疑虑,想请警方进行彻查,请现在说出来。红司背部的伤痕究竟是不是鞭笞的痕迹,经由解剖应该能确定,如果我们猜测错误,立刻就能洗刷红司的不名誉,但我担心,一旦红司的受虐倾向属实,那事情就很严重了。对我来说,我与冰沼家的关系从冰沼家的前两代就开始了,很不希望你们在遭逢重大不幸之后,又成为媒体狩猎的目标。我言尽于此,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请提出来,不必有所顾虑。”
过了一阵子都没人开口,最后是由苍司代表众人发言。
“其实,我也稍稍察觉了红司的性向,却没想到他背上有这样的秘密,还为此在浴室装上镰型锁。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偶尔有陌生人打电话来家里,红司接了电话就立刻出门……”
“镰型锁是什么时候装的?”藤木田老人问。
“这个嘛,应该是十月左右吧!”
“这么说,红司是在那时邂逅了对方?”藤木田老人喃喃。
“关于今晚的事,我听说红司是倒卧在锁上镰型锁的浴室内,虽然感觉有些异样,但我还是认为将死因断定为心脏麻痹会比较好,所以……”苍司不理会对方,迳自道。
“在浴室处于完全的密闭状态,红司身上也找不到外伤或中毒迹象的情况下,的确能照苍司说的,断定为心脏麻痹或其他毛病致死,而非他杀。可是,若情况完全相反呢?也就是说,成为密室的浴室其实可以进出,那就必须视为杀人事件了,毕竟在电气浴池内导电或将空气注入静脉之类的老式手法,都能将他杀伪装成病死。”藤木田老人提出异议。
“这……”苍司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发现尸体时,镰型锁不是自内侧锁上吗?”
“的确是锁着。”藤木田老人也不看场合,立刻回答,“尤其是那种镰型锁。你们都知道那种锁要靠捏住圆扁的柄转动才能开关,两扇门又都没有丝毫缝隙,不论是用穿好线的镊子或水笼头的水压等特殊手法,都无法从外面将门锁锁上。假设镰型锁只能靠人的手从内侧锁上、开启,这就表示无人能进出浴室,但……”
“喂,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摆脱不了幼稚的侦探扮演游戏?”岭田医师一脸为难地打断老友的话,“那种无意义的辩论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不要让红司背部的秘密公开,我希望大家针对这点做决定。”
事已至此,没人对岭田医师的话表示异议。最初的氛围虽然极酷似杀人事件,橙二郎的举动也很怪异,再加上还有红色十字架与小皮球所产生的疑点,但最终还是只能认为,红司是在准备刮胡子时,日光灯突然开始闪烁,接着心脏病猛然发作,来不及出声就向前仆倒气绝。众人低声交换意见后,苍司综合所有想法,表示岭田医师若不认为红司的死有疑点,那就不要报警,并将红司下葬,而事情就到这里告一个段落。
“我懂了。亚利夏,你会坚持红司不是被杀而是病死,就是因为要守护冰沼家的名誉吧……不过,这或许正是凶手的目的,为了利用冰沼家不希望鞭痕秘密曝光而选择隐瞒事件的心理,故意挑在浴室行凶,真是太狡猾了,凶手现在或许正张嘴大笑吧!真是的,只因为旅行时间拖长了点,就被先下手为强,一切都反过来了。不过,那也无妨,反正我已经知道凶手的名字了……”
“你在电话里也说过这种话。当时你立刻说出被杀的是红司,让我吓了一大跳。如果你连凶手是谁也知道,就别再吊人胃口了,赶快告诉我。”
“如果我没说明事件背后的原委,你是不会了解的。不过,被害者既然是红司,凶手一定就是那家伙了。对了,藤木田怎么说?他好像说过知道凶手诡计之类的话吧?”
“嗯,他充满莫各的自信,说很快就会揭开浴室密室诡计。”
“别开玩笑了,这名凶手的动机在于冰沼家的重大秘密,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密室诡计没那么容易解开。我看,我该去见见他,顺便与他一较高低好了……”
“他应该会很高兴。”亚利夫微笑说,“我告诉藤木田先生你的事了,包括你的名字、上次一起去‘阿拉比克’的事,以及在什么都还未发生前就预言‘冰沼家杀人事件’,并为此事四处奔走追查的事。他听完后。表示很想见见你这位女侦探,听听你的意见。你的意思呢?你刚旅行回来可能很累,但方便的话,我已经与阿蓝约好明天傍晚在目白的‘萝勃塔’咖啡店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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