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妇”了。可是,这也只能想像当她与元晴一起旅行时,对案情毫不知情,回到东京后见到报纸上元晴的通缉照片,经过百般考虑之后,仍犹豫着不敢向警方举发,所以才根据不知从何取得的名片,打电话到皓吉的事务所。之后,因为她担心被扯上关系,一直躲着不露面……所以也不能说皓吉在撒谎。
如此这般,警方在反复调查行凶过程之际,发现了一项严重的情况。这个情况不仅足以改变整个事件的性质,更可以说明元晴为何会如此平静的理由。松次郎的死因经过重新鉴定的结果显示,判定是吊死之后再遭勒毙,因而才会留下双重的勒痕。最初解剖时,由于主观上认为这是凶残的弑亲命案,办案人员是否特别留意自杀与他杀之间微妙的差异,实在是一大疑问。但是,在明白元晴并非恶行重大的流氓之后,整个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若在廿四日晚间元晴返家之前,松次郎临时获知母子二人计划出门旅行,于是残暴的个性发作,拿起手边合适的凶器杀害阿梅,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当松次郎回过神来,在考虑自首之前决意上吊,这也并非不可思议。自己绑住手脚上吊的先例很多。同时也可以判断,电线是松次郎自己选择用来上吊的工具。
元晴正好就在那个时刻回到家。看见母亲倒卧在血滩中的悲惨景象,他很可能在一瞬间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呜咽地进入屋中,把悬在门框或其他地方已经将近死亡或死亡后的松次郎放下来;此时的元晴并未设法急救,而是怀着累积三十多年的恨意,亲手再度勒毙一次。若考虑元晴当时的心境,或许那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的确,这是非常罕见的案例。相反地,将勒毙的尸体伪装成上吊死亡,或者乍看是他杀的上吊死亡案例相当多。但是,将自杀身亡的尸体故意以他杀的方式丢入壁橱的诡异手段,这是只因最亲爱的母亲死于眼前,导致精神错乱的伊底帕斯后裔才可能犯下的行为。而且,这样的伪装若在松次郎将要气绝时进行,就算元晴确实有犯意,但警方想要证实他是否可能行凶,想必也是非常困难的。
若是自杀,是否能找到松次郎利用哪根柱子或门框的痕迹也有问题,更何况元晴会将杀害阿梅的凶器刻意带走藏匿的心理也令人费解。另外,即使是双重勒痕,法医学上也出现了各种不同的论点;同时,元晴在黑马庄突然自杀、至今无法辩白,他真正的心意,目前也已无从知悉了。
唯一能说的是,川野家族体内流动的不祥鲜血,总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型态爆发。尽管小时候想成为画家的愿望遭断绝,只能靠彩绘饰偶脸型慰藉梦想的川野元晴,亦即鸿巢玄次,无论是否为弑亲嫌犯,却就这样结束他三十几年的生命,这就是唯一的事实。
黑马庄的玄次房间暂时封闭,因为皓吉拒绝接受玄次留下来的家具,最后只好拍卖。虽然警方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但是在陈列了健身杂志和一些畅销小说的书橱一隅,却有一本感觉上不太相称、崭新的大开本红色画册——强纳森·斯威夫特的“格列佛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