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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一把钥匙


“难道,他趁周围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会场……”周建平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就仅限于此了。


“从酒店到御影的别墅,往返一趟最快要多久呢?”


周建平上回从酒店回到别墅,大概用了二十来分钟,就是说再快不会少于十五分钟,而上山则更费时。他心中默算,小心翼翼答道:“往返……大概要三四十分钟吧?”


“那晚的宴会只针对特定航道,出席者不算多,若他凭空消失半个小时,怎么会没人察觉?总不至于上个卫生间要耽搁这么久吧?”


“所以说,中途溜出的可能性要排除了?”


“是的。”


“我就说了,这不在场证据不可动摇。”


“你说的不可动摇,是在某前提的基础上成立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试着把这个前提抹掉。”


“前提?什么前提?”


“很简单,这个前提就是,案发地点在小杉别墅内。你想,若一切分析都要满足这个前提,小杉的不在场证据确实坚不可摧……”


程纪铭没有继续往下说,话已至此,周建平应该会懂了。若案发现场不是御影别墅,先前的推理可要天翻地覆了,小杉的不在场证据也会大打折扣。


程纪铭看透了周建平的心思,别有深意道:“说起来,山之家就在那家酒店附近呀,而且,又是休业状态……”


“不对,这行不通。”周建平思索片刻,果断道。


为什么行不通?原因很简单。从尸检结果上来看,廖龙昇的遗体上并无致命外伤,且肺脏内残存浮游生物,这足以证明其死因是溺死无误了。


“且不说山之家周边有没有溺死的条件,要把廖龙昇引诱到那儿就不是易事。”


首先,死因是溺死,这是不可辩驳的,若是死后再被弃于池塘中,已停止工作的肺脏不会将浮游生物送入体内。


“所谓溺死,就一定要落入水中?”程纪铭故意不把话说透。


“你的意思是……”周建平似懂非懂。


“只要嘴鼻在水里,就能让人窒息身亡,其结果也是溺死。在国外,凶手把被害者的头摁进水里,至其溺死的案件屡见不鲜,尤其对象是老幼病残,更不是难事。”


小杉顺治于当晚六点在酒店大堂与林世均碰头,共赴宴席,而返程也是两个人一起。八点宴会结束,这也是廖龙昇的死亡推定事件。而那时,小杉说要去山之家的停车场取车,让林世均在大堂等着。但是,照林世均的证词,小杉确实片刻工夫便驱车回来了。溺死个老人,用不了多长时间,把尸体搬运到车上才是重点。最后,就只要避开旁人注意,把尸体扔进别墅的水池里。


“你怎么看?”程纪铭促狭一笑,与平日里严肃的做派截然不同。


“这推测听上去莫名其妙,细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你可知道尸检结果如何?”


“略有耳闻吧,记不全,我毕竟是外行。”


“能知道个大概就行了。据我所知,廖龙昇的肺脏里除了检测出浮游生物,还有泥沙、水藻等污物。这足以证明,溺死他的确实是污浊的池水,而非自来水。”


“那么,山之家里有池塘吗?”


程纪铭摇头否认:“很遗憾,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


周建平一时语塞。


程纪铭又补了一句:“别说是池塘,周边方圆数公里内,连溪流都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对了,差点儿忘了,廖老的胃部还残留有安眠药!难不成,他是被迷晕后,扔进了池子?不可能,当我没说。”周建平立刻把自己的猜测给否了。


“是啊,问题就出在这案发时间上,就算把死亡时间的误差算上,前后增加一小时,七点到九点,小杉的不在场证据照样不可动摇。”


“八点,别墅的池塘……这就是一道无解题呀!”


“思维缜密如周老师,也束手无策吗?”


“除非小杉能把整个池塘搬到六甲山上去……哎?”周建平刚把话说完,脑子里却一机灵,险些呼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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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纪铭见状,微笑道:“怎么,是能搬,还是不能搬?”


周建平恍然大悟道:“对呀!池塘搬不了,池水还搬不了吗?只要一桶,足够把人溺死!”


“终于想到了?没错,把水桶放车里,怕洒了,套一层塑料就是,这不是难事吧?”


“那小杉这盘棋,下得也太大了吧!”


“嗯,他显然早有准备,每一步都经过精心预谋。”


“但问题是,他怎么把廖老引诱到山上去的?”


“还能怎样,无非就是安眠药。若我未猜错,小杉驱车上山赴宴途中,廖龙昇就在汽车后座,只不过,他睡得香甜,还被一层毯子盖得严严实实。”


“你的意思是说,廖老在山之家的车库里睡了两个小时?”


“嗯,晚宴结束,小杉去取车,便是廖龙昇丧命之时。拿桶,杀人,把尸体塞入后备厢,这一过程要不了多少时间。最起码,林世均就未生疑。”


“漂亮,这么一来,时间和池水就都解释得通了!”


“如何,无可辩驳了吧?”


“厉害是厉害,但你刚才也说了,这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


“是,但除此之外,不太有其他可能性了。”


“我的推理若有几分道理,如你所说,小杉顺治就是在下很大的一盘棋。与其说他计划缜密,滴水不漏,倒不如说他是个偏执狂、神经质。如果我没猜错,小杉从池子里打水的一幕,多半让女佣看见了。”


“那个女佣阿姨?”


“是的。按理说小杉是一家之主,即便是跳进池塘里洗澡,也没人敢抱怨半句。但他可阻止不了女佣心中生疑。你说,从池子里打水,车又停在一旁,最自然的举动是什么?总不是把水桶往车子里搬吧……不用说,是洗车。所以,小杉骑虎难下,只能把水往车上泼。”


“你这也太具体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亲眼看到了呢。”


程纪铭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完,小杉事后就想了,院子里又不是没有水管和自来水,为何偏偏用污浊的池水来洗车?为了将这个举动合理化,他必须要将其日常化、怪癖化。所以,自那以后,用池水洗车便成了他的日常任务。所以,便有了你那日清晨看见的一幕。”


周建平恍然大悟:“对了!女佣阿姨也说过,小杉是从案发那日起,才开始用池水洗车的!”


“女佣大姐正是因为和你说了这句话,才被赶出宅子。所以说,小杉那日必然是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原来如此。”


“怎么样?”程纪铭笑道。


“醍醐灌顶!”周建平是由衷地感叹。自那日起,小杉的洗车之谜便一直萦绕在周建平心头,而程纪铭的推理宛如一把钥匙,咔嚓一下把谜团解开了。而且,女佣无端被解雇之谜也迎刃而解。


逻辑如此缜密,怪不得程纪铭能那样地笃定。周建平提醒道:“别高兴太早,这起案件最重要的谜团还未解开呢。”


“我知道。上述只是通往真相的第一把钥匙,这才刚开打‘大门’而已,要打开最后的‘保险柜’,还得找到其他钥匙。”


两人虽没具体说出口,但都心知肚明,“最重要的谜团”就是小杉的作案动机。这作案动机,很有可能就是打开保险柜的最后一把钥匙。


“好不容易找到小杉这个突破口,眼看就要真相大白了,他却……”


“话说回来了老程,陷害你的人莫非就是小杉?”


“十有八九不会错。根据我多方查证,这小杉生前四处制造伪证,意图污蔑西野锭助谋害我的祖父程沛仪……而且,他知道我有断片的毛病,却不知我有尖锐恐惧症。”


话至此,包厢内一度沉默,两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脸上读出一丝无奈。程纪铭率先开口了:“肚子饿了,上菜吧?”


“嗯,我来。”周建平抓起一旁的电话,吩咐前台上菜。


两人不到一小时便匆匆解决了晚餐。这类餐厅的用餐时间几乎是固定的,食客的来去大多挤在一块。眼下正是一波小离潮。包厢内的两人不得不待外面的动静小些,再起身离席。然而,他俩来到玄关,还是撞上了一波正待离去的食客。


其中一名正在穿鞋的食客瞧见迎面走来的两人,惊道:“哎呀呀,这不是那个……”他说着,身子向后一踉跄。


身边的侍应生赶忙扶住他,关切道:“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哈哈,周翻译,别来无恙呀!”男人舌头打卷,又一踉跄,好歹扶住了身旁的柱子。


“哎呀,是您……”周建平这才认清眼前的醉汉是佐伯。


“周翻译,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您。”佐伯的眼珠被酒精染得通红,语调也说不出的怪异。


“佐伯先生,好久不见。”周建平不得已,只能上前去打招呼。用中文与程纪铭耳语道:“这就是我先前提到的佐伯。”


“噢,就是这家伙……”程纪铭的声音不低,但眼下佐伯正酒精上脑,全然没听见。


佐伯支着墙壁,勉强站稳,醉醺醺道:“常言道‘一笑泯恩仇’。那人,竟说走就走了……您说,这是不是天意?打从今天起,我也不用再做戏啦,还有什么话不能推心置腹地说?来,旁边就是银座,今夜咱们要畅所欲言,一醉方休!”言罢,他搂住周建平的肩膀便往外推。


“做戏?”周建平第一个反应,便是“北京宝藏”一事。他从一开始便不信,如今对方亲口说是“做戏”,倒不吃惊了。


“走、走、走……”佐伯扯着嗓子催道。


“我今晚得陪朋友,恐怕不大方便……”周建平正要婉拒,程纪铭在其耳边道:“得去,内幕或许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