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吾在从嫂子的脸联想到三绘子的那一瞬间重整了心情,并往前迈了一步,这之前他一直站在原地,而那根钢材就是冲着他刚站定的地方倒了下来。如果他晚走一秒钟的话,钢材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身上了。如果砸到头上的话,肯定脑浆迸裂,当场毙命。那么重的钢材,就是砸到肩上也能把肩膀砸断,导致濒死的重伤。
可谓是真真切切的千钧一发!
省吾使劲咽了口唾沫:“捡了一条命啊……”现在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喉咙也干涸了。
“那边好像有人。”川岛厂长指着临时棚屋说,他声音嘶哑,眼神里明显带有恐惧。倒下来的钢材原先是搭在临时棚屋上的,旁边是一些水缸、混凝土袋,以及生了锈的钢材堆和木材堆之类的。
省吾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并没看到人影,悄悄问了一句:“真的吗?”
“是瞥到有个人影闪了一下。”厂长也压低了声音说。
刚才在办公室还扯着嗓子说话的俩人,现在却变得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搭在临时棚屋上类似铁轨的细长钢材一共有三根,倒下来的是中间那根,剩下的两根却安稳如初,完全没有一点儿要倒的迹象。
“为什么突然就倒下来了呢?”省吾看了看剩下的那两根钢材,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厂长表情严肃地对省吾说:“从倒下来的方式看,绝不是钢材自个儿倒下来的,你看,剩下的两根都站得稳稳的,就算倒下来的这根稍微歪斜,也不至于这样垂直砸下来,而是应该横着倒下来才对,所以肯定有人……”
省吾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感到一股寒气在背上乱窜。
厂长说得很对,就是倒也只能是横着倒下来,而那根钢材是正对着省吾站过的地方砸下来的,所以肯定有人先把钢材垂直抬起来,再冲着省吾砸了过去。
厂长猫着腰朝小屋走了过去。
“果然被我说中了——这绝对不是件偶然事故。”说完,厂长指了指地面。那里还留有倒下去的钢材插在地上的痕迹,刚好跟其他两根在一条直线上,这也就是说,三根钢材原先站立的状态是一样的,或者说三根钢材同时往一边歪着,所以就是倒,也绝不会往前这样砸下来。从那个痕迹来看,倒下的钢材也明显是被人从土里拔起来,旁边的泥土被掀起了一大片。水缸和混凝土堆起来的小山也刚好能遮人眼目,推倒钢材的那个人肯定也是以此为掩护顺利逃脱的。
“为什么会冲着我来呢,没有理由啊!”省吾说。
厂长严肃地盯着省吾:“叶村,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如因为钱的事,或者是因为女人?”
“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可是刚来神户没几天,怎么会得罪人呢?”虽然这么说,但省吾忽然想起了那本被人动过的《邯郸之梦》。
“会不会跟这次的土地买卖有关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恶劣了。难不成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这地方虽然用栅栏围着,但附近的小孩子也经常会爬进来干些很危险的事情。”川岛厂长把胳膊交叉在胸前,低头沉思起来。
[1]在日本,指为使学生进行实地考察和研究,由教导员组织的旅行(译者注,下同)。
[2]日本近畿以西成为关西,以京都、大阪、神户为中心。
[3]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时,曾号召百姓在农场进行农业服务。
[4]女性用品,装饰在和服腰带正面,中间穿有绦带。
[5]一张榻榻米的长为180厘米,宽为90厘米,面积为1.62平方米。
[6]日本面积单位,一坪约3.3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