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眼前的女孩可不经常这样正儿八经地与自己说话,三浦难为情地挠挠头,“难得你不远万里从香港过来,我帮衬着点儿是应该的。”
“但您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
三浦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面露苦笑。
“嗯,是有工作,”他瞥了眼手表,“但也不多,我尽量在5点之前完成。”
“我待在这儿有些不方便,我先到楼下食堂等您,可以吗?”宝媛建议道。
三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顾了办公室一圈。周围的打字员见他看过来,纷纷收回好奇的目光,办公室再次被噼噼啪啪的打字机声响填满。也是,女孩难得远离烦闷的工作,远渡异国享受休假时光,可不能让这煞风景的办公室气氛坏了她的心情。
“也好。那就只好委屈你先下楼等等了。”
宝媛告别三浦,回到了一层。刚推开“桃源亭”的门,陶展文就殷勤地迎了上来。
“三浦先生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到时咱们再一起去看房子。”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
“别顾虑那么多。而且,我有个女儿,你们正好做个伴儿。”
“这样叨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宝媛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我原本是打算住招待所的,但被三浦先生硬拉到这儿……”
“我那儿比招待所也好不到哪儿去,平日里都空着,你住进去正好添点儿人气。里头没什么家具,就一台碍眼的缝纫机。你就当住招待所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怎么敢白住您的……”宝媛小心翼翼道,“要不您看这样成吗?我给您付住宿费,就和招待所一样。”
“我没申请营业执照,哪敢乱收住宿费?”
浓眉本是威严的象征,但这位食堂老板的浓眉却像一潭温泉,不知不觉中,宝媛已经被泡得没有气力拒绝了。住处的事就这样敲定了,两个人随后便拉起了家常。
“我哥哥自从十五年前去美国留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和我妈妈一起住在香港。”宝媛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妈妈去年过世了,现在就我一个人。”
“令堂过世,令兄也没回来吗?”陶展文好奇道。
“嗯,根本联系不上他。五年前,我听说他来日本了。”
“那他现在还在这边吗?你们有书信来往吗?”
“很奇怪,大哥从五年前开始就音信全无了。在那之前,隔个两三年好歹还有一封信。”
“真是苦了你了。”
“所以啊,我这次来日本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打探一下消息,搞不好能找到大哥的行踪。”
“你哥哥有什么特征?我也可以帮你关注一下。”
宝媛注视着这位中年大叔,无论是随口的敷衍还是真正的关心,都是可以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来的。
“大哥叫林东策。”宝媛答道。
“林东策……好名字,我就是喜欢这样中规中矩的名字。他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