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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伪证

在警方看来,林东策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但中央日报的记者小岛却深信陶展文所说的,林东策并非凶手。要是此论断站住了脚,警方这些日子以来的调查结果将被连根拔起。


暂且不提林东策,首当其冲的嫌疑人是因丈夫亡故而获得巨额遗产的弘子。但是,弘子的不在场证明可谓完美。案发当晚,有两个女伴陪她玩到深夜。其中一人与她一样,也是三宫某酒吧的陪酒女,另一人是某家公司的高层领导。身为一个久经沙场、识人甚广的新闻记者,小岛可以笃定,弘子这边绝没有做伪证的可能。


他将视角转向其兄久留岛欣吾。妹妹发迹,身为兄长的他同样是既得利益者。但很遗憾,久留岛的不在场证明也坚不可摧。关于这一点,小岛还亲自到大川帽店确认过。唯一让他介怀的,是老板大川那愤慨的态度。


大川生性传统耿直,可以说是实心眼、一根筋,按理说是不会撒谎的。小岛总觉得,这份愤慨之下隐藏着某种深意。就像是在痛骂说谎的自己?或是在掩盖自己的心虚?看来,很有必要再会一会这个帽店老板。


中午,小岛再次来访问大川帽店,恰逢大川出门出席社区会议。帮忙看店的是他那神经过敏的妻子,她面露戒备之意,问道:“你又来干什么?当家的不在。”


老板娘的态度让小岛更加笃定其中必有隐情。


陶展文并不能完全确定林东策不是凶手。对此,小岛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猜想——酒店的女服务生看到的可疑男子或许并非林东策?那名女服务生可从未断言过她见到的确是林东策本人。案发酒店有安全楼梯,有没有可能是在林东策通过安全楼梯离开酒店后,被害者才来访,并在客房内遇害?至于真凶是何时抵达现场的,也无关紧要了。只要利用安全楼梯,谁都可以悄无声息地出入酒店。


但这一推论尚存在两点漏洞:第一,死者或真凶是如何进入客房的?难道林东策出门时没锁门?第二,林东策既非凶手,为何要在案发后潜逃?


这两个矛盾无不动摇着推论的根基,陶展文的论断尚需要无数的假设与猜想来支持。于是乎,久留岛的不在场证明就变得尤为关键了。以小岛目前掌握的信息,王同平死后的既得利益者,就只有这对兄妹了。


小岛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开口问道:“太太别紧张。我这趟来,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上回问的事儿。”


大川的妻子仍未放松警惕,问道:“你不是警察?”


“您误会了。我上回也自我介绍了,我只是个新闻记者。”


“你不是来审问我丈夫的吧?”


“当然不是。”


大川的妻子信了几分,犹豫半晌后,怯怯问道:“你懂法吗?我问你个事儿……向警察说谎,算犯罪吗?”


“算,这种行为涉嫌做伪证。”


“如果对方不是警察呢?”


“这……还真算不上犯罪,只是……”


“只是什么?!”大川妻子忙问道。


“无论对象是谁,说谎终归不好。”


“这我也懂,我懂……”


见眼前的中年女人动摇,小岛忙趁热打铁地说道:“但这回可不一样,毕竟你们包庇的人可能是个罪犯。”


“你……你都知道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岛自满于自己的机智,不由得得意一笑。


这一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大川妻子心中打了个突,她忙不迭地坦白道:“是久留岛小哥,他不想惹麻烦,才拜托当家的这么说的。当家的一根筋,又不懂拒绝,所以就……”


这就是久留岛的不在场证明?自己竟会被如此脆弱不堪的伪证耍得团团转?小岛汗颜道:“警察也相信你们了?”


这也正是大川妻子的心结所在:“警察还没来找过我们。所以,我们还不算犯罪吧?”


“不算不算,您多虑了。”


“就是嘛。当家的之前是骗过你们,但经我一顿好劝,他答应我,若被警察问起,他会说真话的……”


“唔,那就好。”


“你……你不会就是警察派来的吧?”


“您多心了。”


“那还得求您别声张出去,当家的知错了,他会向警察说实话的。”


“嗯,我会守口如瓶。”


“我这当家的,就是死脑筋。朋友的请求,无论好坏,都不晓得拒绝的……也不想想,这可事关杀人案件呀,若惹上官司该如何是好……”


“随口一问,大川老板案发当晚在做什么?”


“当家的那晚一直在家,没有出过门。”


“那久留岛呢?确定没有来过吧?”


“嗯,我拿性命担保。”女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真相大白了!幕后真凶果真便是久留岛欣吾。但案情尚未明朗,为免打草惊蛇,小岛决定继续暗中调查。他千叮咛万嘱咐道:“夫人,警察来之前,您最好别把这件事对外声张。另外,我今天与你的对话,可千万得瞒着久留岛。”


小岛离开帽店后,径直前往“桃源亭”。一来,此时已是午饭时间;二来,他是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一突破性进展告知陶展文。


让人意外的是,陶展文竟不在店中。陶夫人节子满怀歉意地说:“老陶今儿偷懒,带着宝媛姑娘到修法原散心去了。难为您还专程跑这一趟,真对不住。”


小岛出神地搅弄着碗中的拉面,脑中开始制订稍后的计划: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去找久留岛吧。当然,不能一见面就兴师问罪,必须先旁敲侧击,寻找可以击垮其不在场证明的突破口……一碗拉面见底,小岛点了支烟。案情的突飞猛进让他心中犯虚:“如此粗糙的不在场证明,怎么就瞒住了这么多人?”


但转念一想,也只能扼腕叹息。毕竟,警方完全就是在林东策这条线上孤注一掷,反倒被区区新闻记者给抢了先机。当然,也不排除他撞了狗屎运的成分。


此时此刻,大川帽店内的气氛几乎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紧张到了极点。


桌上摆满菜肴,老板大川却无欲动筷,正青筋暴跳地怒视着面前的妻子。妻子对此浑然不惧,辩道:“咱俩那天晚上不都说好了吗?”


“我只答应你,不对警察说谎!”


“对警察,对记者,不都一样吗?”


见妻子拒不认错,大川怒不可遏,吼道:“区别大了去了!”


妻子强装镇定,讥讽道:“哼,我早看透你了。就算警察真来了,你一定也会替久留岛小哥隐瞒!”


“你简直不可理喻!”大川一把抄起了筷子。


“怎么?你想用那玩意儿砸我?”


大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地松开了筷子。积攒的怒气无处发泄,他抄起茶水,一饮而尽。


“这回又换茶杯了?”


大川已无心与妻子再做争吵,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全是期票的期限与金额。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刮子,自己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一味地逃避而已。其实,他若能把他与久留岛之间的经济往来和久留岛案发当晚的动向跟妻子摊牌,并顶住妻子的压力将承诺践行到底,哪儿还会闹出这么多不愉快?


但事实是,当时他苦于如何说服神经敏感的妻子,为了避开这个麻烦,就选择了一条更为崎岖的弯路,也就无可避免地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后果。


若是那记者找到久留岛,只需一句话——大川否认了你的不在场证明。那后果……此时此刻,大川连肠子都悔青了。他自暴自弃般地将茶杯往桌上一砸:“他奶奶的!听天由命了!”


“哎哎哎,小心我的桌子!”妻子反倒是重拾镇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