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只有我说的这种情况,才能解开丢钱的谜团。这些不就是证据吗?当然,别的情节也有可能。”
“比如说呢?”
“也许他们最初的计划是这样的:芳兰设法先把钱藏在安全的地方,然后文保泰从悠悠馆出来装作去上房拿东西,等他再回悠悠馆时,就贼喊捉贼……”
“您是说,他喊钱丢了?”
“是的,他可以说‘抓贼了’或者说看到贼的背影了。这样,全家都会骚动起来。不过,当时通知文夫人的,真的是您吗?”
“嗯,是的。其实我很不愿意做这种事。”
“听说,您曾经说过,当时文夫人非常冷静,是吗?”
“是啊。她进悠悠馆之前,一直不慌不忙,十分冷静。我觉得特别奇怪。”
“后来她看到文保泰躺在地上,才开始慌的。对吗?”
“对。从冷静到慌,界限太明显了。”
“那么,就是文保泰只向夫人说了实话。他们本来的计划是:你们拜访他之后,悠悠馆遭贼,引起骚乱。文保泰估计已经把这个流程告诉了夫人,所以您通知文夫人时,她并不吃惊。因为这都在设想之中。可她没想到,文保泰真的死了。所以,一见到丈夫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她就真的慌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文夫人前后态度的差别那么大。”
“如果像您说的这样……”
“我想说的是,芳兰可能与二十五万元丢失一事有关。估计是文保泰引诱她参与了此事。可文保泰之死跟她是否有关,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死亡一事跟她无关,那毫无疑问,这笔钱就会全部落在她的手中。若有关,那她就是提前设计并参与了侵吞二十五万元的阴谋。”
“我想,她与杀人案件无关吧。我们三个人离开后,悠悠馆的大门才关上,当时文保泰还闩上门闩,我记得很清楚。”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知道这笔钱的下落。这个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嗯,当然有用。”策太郎回答说。
根据张绍光的分析,可以明确断定文保泰是主犯,但不幸被同案犯杀人灭口。策太郎目睹了文夫人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禁深深叹服张绍光的破案才能。
“如果您同意我的分析,就该轮到我问您了。这二十五万元,是不是日本公使馆拿出来的?”
“我只是个跑腿的。”策太郎说,“我不知道这笔钱来自哪里。但如果您非问我是或不是呢,根据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是。”
“看来,这笔钱与中俄重新签订撤兵条约有关吧?”
“是的。”事到如今,策太郎觉得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
“你推测那笔钱是要给谁呢?”
“也许是那桐,也许是庆亲王父子……”
“那袁世凯呢?”
“可他是天津的啊。不过,也有可能……”策太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回答的。
张绍光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心想,看样子策太郎不像说谎,估计他了解的也只限于这些。
突然,一种无以名状的空虚感袭来,张绍光觉得一切似乎都很无聊。人生真是冷酷无情啊,没有人能够抵御这突如其来的虚无感。两人谈了这么多,也当是消愁解闷吧。
他想,已经到了和策太郎分别的时候了。
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