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强奸我。”
“那……”
张绍光想:如果在外国,芳兰这叫正当防卫。当然,这要视情况而定。
两个人从东廊下穿过孙家坑,继续向北走去。这一带和隆福寺的环境截然不同,人烟稀少。走进钱粮胡同,甚至都看不到路人。据说,钱粮局以前就设在这里,后来变成了国立内城官医院。
芳兰走在张绍光前面约半步,自然是由她带路。她和张绍光走进了钱粮胡同,但张绍光根本没注意,只是跟着她走。
“是您把老刘带到院子里的吧?”张绍光问道。
芳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您就想杀死他?”
这时,张绍光不禁回想起在国外的大学里听法律课、参观法庭等情景。他现在似乎把自己当作了审判长,正在审问芳兰。
“是啊,他想干那种坏事,难道我还不应该反击吗?”芳兰回答道。
“当然,你可以……不过,杀人就太过分了。”张绍光又想,这不能成为正当防卫的理由,便摇了摇头。
芳兰不是在对方突然袭击、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杀死对方的,而是在一开始就计划将对方引诱出去。如果老刘只是因为企图强奸女方就被杀死,任何国家的法庭都不会把杀人者的行为判成正当防卫。
“您说我做得过分?”芳兰反问道。
“是啊,不至于把他杀了吧……凶器也是提前预备好了吧?”
“是,是的。”
“他是被人从背后用一种钝器打伤头部致死的,这钝器是什么?”
“烧壁炉用的拨火棍。”
“那就是铁棍了,您能抡起来这么重的东西吗?”
“不,用不了多大力气。可是……”芳兰露出笑容。
走进胡同,她的眼神灵活多了。
“可是什么?”张绍光继续追问下去。
“我这就跟您说,不过,我想先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张绍光边问边想:我大概已经追问到事情的要害,她开始设法回避了。哼,你别想再挣扎下去了!
然而,芳兰并不是在挣扎,她正冷静地窥伺时机呢。
如果张绍光注意到了芳兰异常的眼神,说不定可以免去一场灾祸。无论如何,在紧要关头,自己更需要冷静下来,退后一步,注意观察四周的动静。
“我想知道的是,”芳兰不慌不忙地说,“为什么您那么热心地忠告我呢?也许您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是想让我回去吧?”
“我让您回去?哈哈哈……您是说我要逮捕您吗?”
“是啊,您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如果要逮捕您,我早就可以动手了呀!”
“那您到底想干什么?”芳兰皱着眉头问。她每每皱起眉头,就会有一种娇媚之态。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救您。”张绍光说。
“您一番好意……那我怎么回报您呢?”
“哈哈哈,虽然我也很仰慕您,不过,有老刘在前,我就是想要回报也不敢说啊!”
“您这么害怕呀?”
“是啊,我可不想像老刘那样。”
“您不想遇上老刘那种事,可这也不是您说了算的呀,有时真碰上了也没办法。比如说……”
“比如说?”张绍光鹦鹉学舌,重复了芳兰的话。
“比如说像您现在这样!”
“现在?”张绍光的话音刚落,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立刻失去了知觉,躺倒在地。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棍子站在张绍光身边,他就是三槐堂的那个皮肤白皙的店员。
“这样行了吧?”青年男子问芳兰。
“多谢,幸亏你及时察觉,偷偷跟在我们身后。”
“嗯,我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和你搭话,为了慎重起见……”
“他没死吧?”
“上次用的是铁拨火棍,这次是顶门的木棍。我看你向我使眼色,就没太使劲。要是想杀了他,我马上就地把他收拾了。”
“不,那倒不用。不过,把他留在这里恐怕不合适。”
“嗯,得弄清楚他是哪边的人。好,我去雇辆车子来。你在这儿假装照顾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