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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期二晚间俱乐部


亨利爵士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忽略克拉克小姐,我向你们保证。但令人费解的是,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琼斯太太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遗产,而雇主的死只会把她置于失业的境地。”


“这么看来,她的嫌疑被撇清了。”乔伊斯沉思道。


“我手下的一位巡官很快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亨利爵士继续说道,“那天晚饭后,琼斯先生曾下楼去过厨房,说他太太不太舒服,想喝一碗玉米粥。他在厨房等着,直到格拉迪丝·林奇把玉米粥煮好,他亲自端上楼去给他的妻子。我认为这一点可能是解决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律师点了点头。


“动机,”他说道,弹了弹手指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还有机会。作为一个化工厂的推销员,弄点毒药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道德观念薄弱的家伙。”牧师说道。


雷蒙德·韦斯特盯着亨利爵士。


“这里面一定还有蹊跷。”他说道,“你们为什么不逮捕他呢?”


亨利爵士苦笑了一下。


“那正是这件案子最不顺利的地方。到现在为止,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但是我们马上就遇到了麻烦。琼斯没被逮捕,是因为在审问克拉克小姐的时候,她告诉我们,喝掉一整碗玉米粥的人不是琼斯太太,而是她。


“没错,据说她按惯例来到琼斯太太的房间。琼斯太太正半坐在床上,那碗玉米粥就放在她身边。


“‘我感觉很不舒服,米莉,’她说道,’我想这都怪我今晚吃了龙虾。我让阿尔伯特给我做了碗玉米粥上来,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喝了。’


“‘真可惜,’克拉克小姐说道,‘这粥做得很好,一点结块都没有。格拉迪丝真是个好厨子。如今的女孩子很少有能煮出这么好的玉米粥的了。我看着都想喝,也是因为肚子有点饿吧。’


“‘我得说你净干傻事。’琼斯太太说道。”


“我得解释一下,”亨利爵士中断了叙述说道,“克拉克小姐当时正被她日渐发福的身材所困扰,在进行所谓的‘减肥疗法’。”


“‘饿肚子对你不好,米莉,真的,’琼斯太太劝道,‘如果老天让你发胖,那你是无法改变的。喝了那碗粥吧,它对你有好处。’


“于是克拉克小姐一口气喝完了那碗粥。所以,明白了吧,这就完全粉碎了我们指控丈夫是杀人犯的念想。关于吸墨纸上的那些字迹,他也毫不费力地给出了解释。他说,那封信是给他远在澳大利亚的弟弟的回信,后者之前来信向他借钱。他在信中写道,他在经济上完全依靠他的妻子。除非他妻子死了,他才能掌握财政大权,届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才能接济他。他很抱歉不能帮他,同时也劝慰他说,这世上有成百上千的人也同他一样身处窘境。”


“这么一来案子就没有头绪了?”彭德博士问道。


“是的,”亨利爵士沉重地说道,“我们不敢冒险逮捕琼斯,因为没有证据。”


沉默了片刻之后,乔伊斯说道:“这就完了?不会吧?”


“去年,案子就停滞在这里了。现在苏格兰场已经掌握了案件的真相,再过两三天,你们估计就能在报纸上看到了。”


“案件的真相。”乔伊斯沉思着说道,“我想不如这样,我们先考虑五分钟,然后再说说自己的看法。”


雷蒙德·韦斯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五分钟之后,他看了看彭德博士。


“您先讲好吗?”他说道。


老人摇了摇头。“我承认,”他说道,“这件事完全百思不得其解。我只是觉得那个丈夫不管怎样肯定有问题,但我想不出他是怎么干的。我想他一定是用某种没被人发现的手段给他的妻子下了毒,不过我也想不出过了这么久,又是怎样被人发现的。”


“乔伊斯,你呢?”


“那个陪伴!”乔伊斯坚定地说道,“肯定是那个陪伴!我们该怎么考虑她的动机呢?即便她又老又胖、丑陋不堪,也不能说她就不会暗恋琼斯先生。她没准儿还有其他理由憎恨琼斯太太。想想吧,作为一个陪伴,总得努力取悦别人,从不敢说个不字,一直压抑自己、隐藏自己。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就杀了她的雇主。没准儿就是她把砒霜放进那碗玉米粥的,然后编造了她喝了粥的谎话。”


“帕特里克先生,您有何高见?”


律师颇为职业化地把指尖交叉在一起。“我不太想说。就目前掌握的事实,我不太想说什么。”


“可您总得说点什么呀,帕特里克先生。”乔伊斯说道,“您不能保留看法,说什么‘不带偏见’之类的法律套话。您得遵守我们的游戏规则啊。”


“就掌握的事实而言,”帕特里克先生说道,“没什么可说的。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我见过……哎……太多类似的案件了,都是丈夫有罪。导致事实真相被掩盖的唯一解释是,出于某些原因,克拉克小姐蓄意庇护了琼斯先生。也许两者之间有某种金钱方面的协议。他多半意识到了自己会被怀疑,而前景困窘的她,很可能会同意编造一个喝了那碗玉米粥的故事以暗中换取一笔不菲的回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件案子就太不寻常了。真是太不寻常了。”


“我不同意你们所有人的看法。”雷蒙德说道,“你们忽略了这个案件中的一个重要角色。那个医生的女儿。我来告诉你们我对这个案件的解读。那罐龙虾就是坏的,它引起了中毒的症状。医生被请了来。他发现琼斯太太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因为她吃的龙虾比别人多。于是,正如亨利爵士跟我们说过的那样,他派人去取一些鸦片药丸。他不是自己去的,而是派了别的人。那么是谁把药丸交给前去取药的人的呢?当然是他的女儿。很可能平时就是她为她父亲配药的。她爱着琼斯先生,而就在那一刻,她天性中所有邪恶的部分都觉醒了。她意识到可以让他重获自由的机会就掌握在她的手中。她给的药丸里含有致死量的砒霜。这就是我的解答。”


“现在,亨利爵士,告诉我们答案吧。”乔伊斯迫不及待地说道。


“等一会儿,”亨利爵士说道,“马普尔小姐还没有说话呢。”


马普尔小姐黯然地摇了摇头。


“噢!噢,”她说道,“我又掉了一针。我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了。一个悲惨的案件,非常悲惨。它让我想起了以前住在山上的老哈格雷夫斯先生。他的妻子从没怀疑过他……直到他死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一个一直与他偷情还给他生了五个孩子的女人。她曾经是他们家的女佣。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哈格雷夫斯太太常常说……你可以完全信赖她,她每天都会把家务料理得非常妥帖——当然,星期五除外。老哈格雷夫斯把她藏在临近的镇上,而他依然担任教堂执事,每个星期天照常分发圣餐。”


“亲爱的简姨妈,”雷蒙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已故的哈格雷夫斯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故事让我立刻就想起了他。”马普尔小姐说道,“情况非常相似,不是吗?我猜那姑娘招认了,因此您才知道了真相,亨利爵士。”


“哪个姑娘?”雷蒙德说道,“我亲爱的姨妈,您在说些什么呀?”


“当然是那个可怜的姑娘,格拉迪丝·林奇啊,就是医生跟她谈话时惊慌失措的那个。她当然会那样了。我真希望那个邪恶的琼斯被绞死,我敢肯定,是他把那个姑娘变成了谋杀犯。我猜她也会被绞死的,可怜的人儿。”


“我觉得,马普尔小姐,您可能弄错了。”帕特里克先生开口说道。


但是马普尔小姐固执地摇了摇头,望向亨利爵士。


“我猜对了,是吧?我觉得情况非常清楚。我是说,那些珠子糖……那个蛋奶冻蛋糕……不可能搞错的。”


“什么蛋奶冻蛋糕和珠子糖啊?”雷蒙德叫道。


他的姨妈转向了他。


“最近厨师们喜欢在蛋糕上撒些珠子糖[3],亲爱的,”她说道,“那些粉色的、白色的小糖球和小糖棍。当我听说他们那天晚餐吃了蛋奶冻蛋糕,而做丈夫的又曾经给某人写信提到过这个字眼时,我就很自然地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砒霜就在那里面,在那些珠子糖里。他把它交给了那个姑娘,让她撒在蛋糕上。”


“可是那不可能啊,”乔伊斯马上说道,“他们都吃了蛋糕。”


“噢,不是的,”马普尔小姐说道,“那个陪伴正在减肥,还记得吧。如果你正在减肥的话,你是绝不会吃蛋糕这类甜食的。我料想琼斯先生一定是把他那块蛋糕上的珠子糖刮了下来,放在了盘子边上。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但是太邪恶了。”


其他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亨利爵士。


“虽然令人费解,”他慢吞吞地说道,“可马普尔小姐碰巧言中了真相。正像俗话说的那样,琼斯糟蹋了格拉迪丝·林奇。她走投无路了。他想除掉他的妻子,于是向她保证,只要他妻子死了,他就娶她。他在珠子糖里做了手脚,然后交给了她,并告诉她怎么用。格拉迪丝·林奇一周前死了。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而琼斯早就撇下她另寻新欢去了。临死前,她供出了真相。”


沉默了一阵之后,雷蒙德说道,


“好吧,姨妈,该问问您啦。我想不出来您到底是怎么猜到真相的。我压根儿没想到那个厨房里的小女仆会跟这个案子有关。”


“噢,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道,“你只是不像我一样深谙世事罢了。像琼斯那种粗俗的色鬼,我一听说有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在他家里,就相信他是不会放过她的。这非常不幸,而且令人痛心,这种事还是不谈为好。我没法向你形容哈格雷夫斯太太当时所受到的打击,村里人整整震惊了九天啊。”


[1]品脱,容量单位。1英制品脱≈568毫升


[2]原文为“A very fishy story”,“fishy”既有“可疑的”之意,又有“有鱼腥味的”之意;亨利爵士此处显然一语双关,针对马普尔小姐这个无聊的故事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3]原文“hundreds and thousands”有两种含义;一种是成百上千,另—种是指撒在蛋糕上的彩色珠子糖。在本案中其他人都把这几个字与财产联系在一起因此理解为数量词,而马普尔小姐把它与晚餐上的蛋糕联系在一起,意识到其指的是蛋糕上撒的珠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