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本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在这短短时间里你已经是第四个了,坦普尔小姐。今天柯克先生好像很忙——刻意回避什么。”
“你觉得柯克先生也会躲我吗?”她低语道,脸上出现两个酒窝。
“我肯定他不会,坦普尔小姐。”
“你这么说仅仅是出于礼貌罢了。天啊,我刚才真的有话和他说……打扰了。谢谢你,奥斯本先生。我想,那就算了。”
“我很抱歉,如果我可以——”
“真的,没事。”她微笑着走了。
就在奥斯本松了一口气坐下时,电话铃响了。
他猛然接起电话,大声问:“哪位?”
“唐纳德吗?我是费利克斯,很抱歉,我——”
“哦,”奥斯本说,“我是奥斯本,伯恩先生。你好吗?欢迎回来,旅行还愉快吗?”
伯恩冷冷地回答:“还不错。”他的声音里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奇怪感觉。“柯克不在吗?”
“我也在等他,伯恩先生。”
“好吧,那告诉他,我得晚一点儿赴宴。奥斯本,有一些杂事缠身我暂时走不开。”
“是的,先生。”奥斯本恭顺地说。然后,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大吼道:“你这个王八蛋干吗不打到他房里去呢?”伯恩先生其实早已挂上电话了。
六点四十五分,唐纳德·柯克从电梯里走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穿着晚礼服、戴着夹鼻眼镜的个子高高的年轻人。
关于柯克,没有必要说太多,这个年轻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百万富翁,也是东方出版社的所有人,纽约社交圈内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他穿着一套看起来很不整齐的斜纹软呢西装,大衣没熨平,薄薄的鼻翼上有一点墨渍。他双肩下垂,帽子因被塞进大衣口袋而压得不成形,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社会大众心目中百万富翁的模样。他还抽烟斗,这令沙恩太太嫌恶地对他嗤之以鼻。
“晚安,沙恩太太。来吧,奎因,在楼下碰上你真是运气。我先去办公室一下,你不介意吧?请你稍候。”
“你忙你的,”埃勒里·奎因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机器上的一个小齿轮,任你差遣。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老兄?”
但是柯克已经冲进了办公室。埃勒里闲闲地跟在后头,晃到门口,斜靠在门框上。
奥斯本原本紧皱的眉头神奇地变为微笑。“柯克先生!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疯了,你知道这个下午有多忙——”
“有事耽搁了,欧兹。”柯克走向他的办公桌,拨开一堆打开的信件,“有什么要紧事吗?对不起,奎因,这是詹姆斯·奥斯本,我的得力助手。这是埃勒里·奎因先生,欧兹。”
“你好,奎因先生……柯克先生,就在几分钟前,卢埃斯小姐来——”
“艾琳?”纸张从柯克的指尖滑落。“她要做什么?欧兹。”他慢慢地问。
奥斯本耸耸肩。“她没说,没什么特别事情,然后坦普尔小姐也来了。”
“噢,她也来了?”
“是啊,她说希望能在晚宴前和你谈一下。”
柯克皱起眉头。“好吧,欧兹,还有没有别的事?我马上就完,奎因。”
“不着急。”
奥斯本搔搔头说:“还有,麦高恩先生大约二十分钟前也来了。”
“格伦?”柯克似乎很惊讶。“我猜,你的意思是他提早参加晚宴?”
“不,先生。他说他有急事要见你,他还留了一张纸条要我转交给你。”奥斯本从口袋掏出信封。
“对不起,奎因。实在没想到——”柯克飞快打开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他脸上露出了非同寻常的表情,但一闪即逝。他皱着眉头把纸揉成一团,塞进左边的外衣口袋。
“有什么麻烦吗?”埃勒里慢条斯理地问。
“唉,没有,没有。只是有些事——”他没说完。“好了,欧兹,你可以下班回家了。”
“是,先生,我差点忘了,伯恩先生几分钟前打过电话来,他会晚些到,他说有事耽搁一下。”
“自己的宴会还迟到。”柯克皱着眉愤愤地说,“这就是费利克斯。好了,欧兹。来吧,奎因,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们到了走廊上却又被奥斯本叫住,柯克转回头,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奥斯本看起来很窘。“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刚想起来,有一个人在接待室等你,等很久了,柯克先生。事实上,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来了,他不肯告诉我他是谁或他有什么事,所以我就请他在接待室等你。”
“他是谁?”柯克不耐烦地问。埃勒里跟着他的朋友折回房里去。
奥斯本摇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以前也没见过他来谈生意。他怎么样都不肯说为了什么,他说,有很机密的事要找你。”
“他叫什么名字?他妈的,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他聊天,他到底是谁?”
“他不肯说。”
柯克咬了咬上唇,然后叹口气,说:“好吧。我就跟他见个面。真的很抱歉,奎因老兄,你要不要先到宴会上去呢?”
埃勒里笑了。“不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那种无可救药的害羞鬼吗?我还是等你一起走吧。”
柯克抱怨地说:“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等着要见我。”他走到房中通往接待室的那扇门前,光从门底下的缝透过来。“如果不是来谈书的,就是谈邮票的,不是谈邮票的就是谈宝石……怎么搞的,奥斯本?门锁上了?”他不耐烦地四处打量着,门的确锁上了。
“锁住了?”奥斯本茫然地说,“不可能,柯克先生。”
“不过确实是锁上了啊。那个笨蛋,不管他是谁,一定是把门从另一头闩上了。”
奥斯本赶紧走上前去推那扇门。“真有意思,”他低语道,“你知道的,柯克先生,我从来不闩上这扇门,也根本没有什么钥匙,这扇门只能从接待室那边闩上……但是,我很好奇,他干吗把门闩上呢?”
“那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埃勒里问道,慢条斯理地走上前。
柯克吃了一惊。“贵重物品,你的意思是——”
“这看起来显然是一桩常见的盗窃案。”
“盗窃?”奥斯本惊叫,“但是里面没有贵重的——”
“我先瞄一眼。”埃勒里把外套、帽子丢到身边的椅子上,跪在门前一块薄薄的印度地毯上。他闭起一只眼睛,从一览无遗的锁孔望过去,然后很快地站起来,问道:“这是唯一可以进入这个房间的门?”
“不,先生,在走廊上有另一扇门,就在柯克先生寓所的对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还不清楚,”埃勒里皱着眉说,“但有些非常寻常的古怪之处……来吧,柯克,我们去弄个清楚。”
这三个人匆匆冲出办公室,把沙恩太太吓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他们转过走廊,跑向柯克寓所对面的门,也是戴弗西小姐早先来过的那扇门。
埃勒里抓住门把,一转,动了。他推门,门没锁,慢慢地向里开启。
埃勒里惊呆了。他身后的两张脸——唐纳德·柯克和詹姆斯·奥斯本——也因惊吓过度而抽搐。
柯克语调呆板,嗫嚅地说:“天啊,奎因。”
这个房间看起来好像被一只巨手从这栋楼房中拽出去当骰子杯拿起,用力摇撼过,再塞了回来。乍见之下着实匪夷所思:所有的家具都被移动过,墙上的画位置也不对了,地毯看起来怪怪的,桌子、椅子,所有的东西……
这几双瞪大的眼睛惊呆的一瞥,只能看出破坏的严重程度。最初的印象是一片狼藉,疯狂的破坏,但是当他们看到了另一个最可怕的现实时,之前的印象一下子就被压倒了。
他们的眼神都被一个东西所吸引,它就横在被锁上的那扇通向办公室大门前头的地板上。
是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僵硬的尸体。他的秃头不再呈粉红色,而是变成了惨白色,一道道红色的脑浆像蛋糕上的果冻,呈放射状地从头部凹陷处流出来。他脸朝下趴着,两只肥短的手臂曲在身体底下。有两根铁制角状物,从他脖子背后的外套里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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