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天就亮了。”探长梦呓一般重复道,“我猜,他清醒过来了。对游戏厌倦了,不管他玩的是什么游戏。总之,他开始逃避她。哼,开始反感这些。那你想会发生什么事?什么也没有发生。面不改色的她依然挂着她该死的微笑。我敢打赌她的微笑还是很美。”
“要想象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儿都不难。”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停止扮演一个好色之徒,你自己一定可以看得出来——据我所知,我亲爱的爸爸,这是最浅薄的姿态了——恢复正常。乔·坦普尔出现后,唐纳德的心就完全变了。三天前,我和麦高恩无意间发现他和坦普尔小姐已经坠入情网了。当然,这位风流的年轻人不再挂念卢埃斯小姐了。而卢埃斯小姐——正在玩一个老谋深算的卑鄙游戏——愉快地拒绝退出。结果是柯克很头疼,他开始发出被母老虎紧追不舍的求救信号。”
“我确信,这个叫塞维尔的女人已经牢牢抓住他了。”老探长说,“他挣脱不掉,我想,他的处境很艰难。然后,她想办法给他放血……你看,他真的陷入困境了。你认不认为他的财务危机是由于这女人的敲诈勒索?”
“这可能是部分原因,爸爸,尽管我认为他的财务危机早在卢埃斯小姐出现之前就发生了。现在,我又搞清了一个问题,此前它一直是个难解的谜团。”
“哦?”
“谋杀当天傍晚,柯克收到了麦高恩草草留下的那张纸条。记得上面写什么吗?‘现在我知道了,你正在和一个危险人物打交道。在我单独跟你谈之前别紧张。唐纳德,小心一点。’”
“其实,”老探长低声说,“我对麦高恩也抱有一点儿希望,希望他能替我们打听些事。”
“不行,不行,在这件案子里不行。麦高恩显然从一开始就怀疑卢埃斯这女人,他是个很精明的家伙,而且有极强的正义感,无论如何,他对炫目又世故的卢埃斯很可能早就起了疑心——”
“麦高恩?”探长不相信地说,“我从来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的男人。”
“哦,他十分规矩,但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其中之一就是道德特征。他的家族曾在赛伦焚烧女巫。我不是指麦高恩能超越于情欲之上,但是他不会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也不和任何由此引发的丑闻沾边,这是很现实的道德观。”
“对,对,我放弃争辩。然后呢?”
“他一定是暗中调查了卢埃斯这荡妇,而且在凶案发生的那天下午发现了什么事。我猜他消息的来源和韦利是同一个——那女人的侍女。总之,他觉得他必须要尽早警告柯克小心那个女人——因此,就有了这张纸条。对,没错,我确信就是如此。”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探长不情愿地承认。
“这显然不需要使用强硬的手段。亲爱的爸爸,你看了太多哈米特的侦探小说。我经常说,在所谓的当代血腥暴力的写实小说中,如果有一类人会被剔除,就是你们这些令人尊敬的警察。这类人造成令人厌恶的伟大的假相……我在说什么?对了,我们已经毫无疑问地解决了一个主要的谜团——我们可以确定那张纸条在哪儿——呃——被烧了。”
“你不认为,唐纳德·柯克已经发现麦高恩给他的纸条不见了?”老探长笑着说。
埃勒里低声说:“我怀疑他发现不了。那天晚上他遇上那么糟的状况。而且,即使他发现纸条不见了,他也会以为是掉在某处,而不会疑心是我偷走的。这是书呆子气的好处之一。”
“他没有对你做出一些可笑的举动吧?”
“所以我才能得出如此才华横溢的结论。”
“嗯,”老探长看着埃勒里说,一边奋力穿上外套。“因为要破这个案子,让我有了一些有趣的想法。”
“行李吗?”
“你等着,”探长狡猾地说,“等着瞧吧。”
埃勒里没有等太久。那天傍晚老探长进门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在壁炉前闲逛,还给朱纳念书听——后者一副极端无聊的模样。
“埃尔,你猜怎么样?”老探长扔下帽子,对埃勒里抬了抬下巴。
埃勒里放下书本,朱纳松了一大口气,赶紧溜走了。埃勒里问:“破案了?”
“破了。有突破性的进展,儿子,是大发现啊!”奎因探长挺胸叠肚,神气活现,像个现代拿破仑似的。“今天下午,我们搜查了塞维尔这个女人在钱塞勒酒店的房间。”
“赶紧告诉我!”
“好戏还在后头。她不在,而且我们的动作很快。你猜我们找到什么了?”
“不知道。”
“珠宝!”
“啊。”
探长吸了鼻烟,愉快地打了个喷嚏。“嗯,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特伦奇的电报上说这个女人偏爱珠宝,我们在她房里找到一大堆赃物。还真是一批上等货,不是垃圾。我们断定这些东西不是她的,于是,我要他们立刻去查这批钻石的来源。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
埃勒里叹气说:“我觉得你在报复。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怒我吗?不会!到底是什么?”
“我们向珠宝界打听,发现这些钻饰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说镶嵌款式都是旧式的,属于收藏家的收藏品类。”
“老天!”埃勒里叫嚷道,“不要告诉我是这个傻瓜偷的。”
“差不多。”探长低语道,“我还不确定,你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他猛拉埃勒里的衣领。“赶紧抬起屁股走人。咱们立刻出发。有一件事我已经确知……一个珠宝商告诉了我们,这批钻饰属于谁。他们说,这是众所皆知的。”
“不会是……”埃勒里慢慢地说。
“当然就是,这批钻饰都是唐纳德·柯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