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啊,小鬼,八十七街那个联谊会真是害了你。朱纳,金币是一种很简单的法式煎蛋。我现在能一口吃下一整个蛋。把它们翻个面,再拍一拍。你知道的——就像平常那样。”
朱纳咧着嘴走进厨房。老探长不满地说:“怎么样?”
“问得好,”埃勒里说,一边找烟。“而我很乐意向你报告好消息。”
“嗯,如果你赶快说清楚你到底在讲什么,我可能会更了解。”
“简单说是这样的,”埃勒里往后靠,边吞云吐雾边说,“我要你把卢埃斯这女人——这个迷人的荡妇——支开之后,我才能去证实我的预感。很显然她手上握有柯克的把柄——一些她可以左右这个年轻的傻瓜,让他困扰不已、让他倾家荡产的事。好,这些事到底是什么呢?很明显,这些事一定是一些确凿的证据。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以已经消失的文学时代的洛可可风格告诉自己:她手上的秘密,就在她身边。在哪儿呢?当然在她的卧房里,她太狡猾、太奸诈,绝不会在贵重物品和重要文件的保管上出什么纰漏。所以——你在我的请托之下把她带到局里聊一聊时,我就闯进她的房里了。”
“而且没有搜查许可证。”老探长叹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这个白痴,总有一天你会因此惹上大麻烦,如果东西不在里面呢?好了,你找到了吗?”
“当然找到了,就像中央大道上的人常说的——‘奎因出击,从不失手。’”
“别管中央大道说什么了,”老奎因低吼,“你应该去听听市政府怎么说的!别贫了,快说!”
“当然,我忘了提我在偷偷进去时,还撞上了年轻的柯克,我们两个人似乎英雄所见略同——”
“什么!”
“不要太惊讶,这与你的身份不符。那个可怜的男人已经绝望透顶了,或者说,他在今天凌晨两点半之前都还是如此。我把他赶了出去,让他回去睡觉,然后我又回到卢埃斯小姐在美国的巢穴里找到了那些文件。我等那位迷人的女士从局里回来,如果她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打算请她吃午餐了。我实在很羞于承认我让她看到了人性的高尚之处,你相信吗?她甚至把她从柯克那儿弄来的赃物也归还了。”
“我很惊讶你竟然如此绝顶聪明,想得到这个。”老探长打断他,“把东西交回给她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来吧,我让看看她手上的把柄到底是什么?”
“最有趣的是,”埃勒里慢吞吞地说,“我不记得我到底把东西放在哪儿了。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太困了——”
老探长瞪着他。“什么——喂,老实点儿,埃尔,不要再开玩笑了,我要看那些文件!”
“也许,”埃勒里很平静地说,“你最好别看,我可以告诉你里面有什么,但我还是要留着这些证据。”
“为什么这些证据不能交到我手上,你说清楚。”探长吼道。
“因为你是如此忠于职守,这些东西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好。这样你才不会陷入这个令人悲伤的故事里而影响你愉快的生活。”
老探长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你,你这个放肆的小混蛋!我以为你需要我的帮忙……好了,告诉我。”
“你必须先承诺我一件事。”
“你真麻烦。”
“这件事只限于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媒体、局长,以及警察署长。”
“小子,那一定是很隐秘的事了。”老探长挖苦道,“好吧,我答应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埃勒里沉思地点着烟。“是关于玛塞拉·柯克的悲剧,这件事被卢埃斯,这个贪婪又残酷的女人,用她肮脏的鸟嘴咬住不放。
“玛塞拉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几年前——在她含苞待放的年纪——她爱上一个男人。他似乎是——该说已经是——一个放弃美国籍的人,后来长期混迹巴黎。玛塞拉是在纽约认识他的,并且很快和他坠入情网。他老得足以做她的父亲,但是她很轻易受了影响,他已使她神魂颠倒。总之,据我推测,他为了占有柯克家的财产,就把玛塞拉带走,并且在格林尼治秘密结了婚。”
“那又怎么样呢?”老探长吼道。
“直到事情全部结束之前,唐纳德·柯克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于是就发生了下面的事。这个男人自称卡利南,霍华德·卡利南。柯克立刻派人悄悄地对他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结果发现他已婚,而且妻子在巴黎。”
“老天。”探长说。
埃勒里叹了口气,说:“事情很难处理,到底有多糟,显然没有人知道,即使是老柯克博士。唐纳德发现玛塞拉一个人待在格林尼治——而这个男人不知去向——他向玛塞拉透露了他发现的事,并且带这可怜的、几乎死过去的姑娘离开那里。卡利南似乎胸有成竹,他算定柯克宁愿压下此事,也不会控告他重婚。这桩卑鄙的交易结果是:柯克付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给他要他闭嘴,并且快快滚蛋。”
“那,然后……”老探长蹙着眉,不解地说。
“啧啧。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事情简直要多糟就有多糟,你知道吗?玛塞拉后来还是偷偷摸摸写信给卡利南,就像她跟他私奔之前一样。这个姑娘绝望透顶,心理很不平衡,几乎到了自杀边缘,她不敢告诉她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探长声音低沉地说,“她怀孕了?”
“没错。这又开始了另一段故事。卡利南当然不再管了,玛塞拉的怀孕对他而言只是使事情变得复杂而已。他已经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这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因此,陷在可怜境况中的玛塞拉,只好带着这消息去找唐纳德。你可以想象可怜的柯克内心的感受。”
“如果他一刀割了那下流胚子的喉咙,我也不会责怪他。”老探长愤愤地说。
“很奇怪,不是吗?”埃勒里带着诧异的微笑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总之,为了家人和朋友着想,他编造了身体不好的谎话,让安吉尼医生——他是一个交情深厚值得信任的朋友——参与其中,医生和柯克带着玛塞拉去了欧洲。在那里,她生下了孩子,全靠这位值得尊敬的医生的大力相助。不幸,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地被生了下来,目前在欧洲被一个值得信赖的保姆照顾着。”
“所以这就是塞维尔手里的柯克的把柄。”老探长低声说。
“的确是个把柄,对吗?这个大骗子应该很自豪……我不清楚她最初是从哪里获悉这件事的。但是,无论如何,被她发现了——很可能是通过一些地下中介——那时卡利南已经落魄潦倒地回到巴黎。她和卡利南谈判,买下那些信和结婚证书。这些信足以拼凑出整个故事,也足以说明到底曾发生过什么事……然后艾琳从法国漂洋过海来到钱塞勒酒店,她的唯一目的是榨光柯克最后一分钱。后来发生什么事你已经知道了,可怜的柯克就这样被牢牢控制住了——”
“当然,还有麦高恩。”老探长颓丧地说。
“没错,在这段时间里,玛塞拉因为年轻恢复得快,渐渐康复了。没有人怀疑她。她几乎已经忘了噩梦般的过去。而麦高恩,柯克最好的朋友,突然发现唐纳德有一个出落得十分漂亮的妹妹,于是就发展成了一段罗曼史,他们订婚了。下一幕就是卢埃斯露出真相,而柯克不可避免地被牵连进去。”
“玛塞拉·柯克对这些事难道一无所知吗?”
“据我所知,她没有丝毫怀疑。从信的内容来看,她在羞愧的双重压力下几乎处于半疯狂的状态——我指的是她怀孕的那段时间。我猜柯克认为如果重提此事肯定会使她彻底崩溃。而麦高恩,尽管他很世故,却有着清教徒一般的灵魂,再加上他来自富有的名门望族,如果有任何涉及丑闻的风吹草动,他的家庭一定会让他撕毁与玛塞拉的婚约。可怜的柯克,都是他在全力支撑着。”
“钻石是他给塞维尔的吗?”
“勒索。她本来没有这么大的奢望,但是她得到了最好的。还不算太糟,因为她是专业珠宝骗子,可能与阿姆斯特丹销赃人有联系……他已经给了她部分的收藏品,你知道,很不幸在她下手勒索时,他手头正紧。他给了她他所能筹到的现金,当现金不够——他在绝望中甚至向麦高恩借——最后给了这女人他收藏的珠宝,你看她有多贪心。之后的事,你都亲眼见到了。”
“她逼他写下那张纸条,好在事情败露时可以替她遮掩,”老探长沉思道,“真精明——我猜纸条里提到柯克要她嫁给他是别有用心——如果他业务上重新有了起色,她还可以据此控告他违约。但是谋杀案发生之后,警察开始四处侦察,她有点儿害怕,所以她干脆大方地把柯克让给他的新爱侣。好了,好了,我们谈到哪儿去了?”
“谋杀案吗?”埃勒里说。
“是的。”
埃勒里起身,走到窗边。“我不知道,”他迷惑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天啊!”探长从椅子上跳起来,非常兴奋。“噢,我们真是笨!听听这个,埃尔,听听这个。”他开始在屋里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头低低的。“我刚才想到,这一切都是紧密相连的,真是太棒了,听好——死在钱塞勒的那个人,就是玛塞拉·柯克的前任男友!”
埃勒里慢慢地说:“你已经抓到要点了。你这么认为吗?”
“怎么!难道这不是个完美的推论?”老探长挥动着他瘦瘦的手臂说,“这个人是个穷光蛋;我们在这里查不到他的资料;玛塞拉的男人在巴黎游荡;这很有可能……他很可能亲自来找柯克的麻烦,对不对?他一下船就来了;那天正好有船从法国来……他走投无路了,对吧;他也害怕那段过去,他和那个女孩有了孩子那些事;但是他极需要钱,所以他决定回来多要一点;他就直奔钱塞勒来找柯克了……太好了!”突然他脸色一沉。“可是柯克应该认得他,如果就是他的话,也许——”
“令人奇怪的是,”埃勒里说,“柯克从没见过卡利南,他通过邮寄把钱付给他。”
“但是,还有玛塞拉……你是不是说过?她昏倒了?她一看到死者的脸就昏倒了?”
“是啊,不过可能只是过度惊吓所致。”
“同时,如果真是巴黎来的那家伙,”老探长若有所思地说,声音里流露出愤怒。“她自然会默不出声,自然会假装不认识。那个叫塞维尔的女人不是也见过卡利南吗?”
“她说她只见过他一次,而且是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她说她什么都不能确定,这极有可能,不必怀疑。”
“我喜欢这个可能性,”老探长咧嘴一笑,说,“真的喜欢,埃尔;现在这些线索可以连结在一起。在这个该死的案子里,我第一次感觉到黏——凝——你是怎么说的?”
“内聚力?”
“就是这个,整件事都胶着在一起了。现在,我们可算弄清其间牢固的联系了——”
“理论上。”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
“当然,死者和这群人——大部分的人——都卷入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动机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譬如说?”
“就拿唐纳德·柯克来说吧。这个可怜的年轻小伙子。当天下午他是在酒店里——我不排除是塞维尔从中作梗——姑且先用那个名字称呼那个巴黎人——卡利南正在等电梯上楼,或者正要来见柯克。柯克闪进二十一楼的楼梯,等四下无人的时候,上楼偷偷溜进接待室把卡利南给宰了……也有可能是玛塞拉,一样的做法。同样,老柯克博士也有可能,出于相同的理由——要卡利南闭嘴。当然,整个楼里只有唐纳德和玛塞拉这两个知道内情的人在这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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