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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唐食船


“被砍头示众吗?”


“嗯,村里的掌权者可能会受到这样的刑罚。而且,如果船上的货物在事故中不幸被冲走了,哪怕村民没有任何过错,一旦被官差怀疑偷盗了货物,同样也会受到惩罚。”


“太可怕了!”


祖父江偲抱紧了双臂,秀继则不停地点头。


“所以对犊幽村来说,狼烟场、远见岭、瞭望塔太重要了。”


“是的。一旦发生沉船事故,整个村子都有可能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村民们不得不采取多种防护措施。”


“原来是这样。老师就是老师,懂得太多了。”


祖父江偲一脸崇拜。


“过去的犊幽村,日子很艰难啊。”


秀继同情地感叹。


而御堂岛则一脸严肃地说:


“跑题了,回到刚才的祭祀话题上来。”


“通过祭祀仪式再现当时的触礁沉船事故,是为了让船只回到遭遇海难前的状态,这样可以把亡者也就是那些船员送回到原来的地方。我认为这才是碆灵大神祭的本来面目。”


“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为亡者做的一场法事。唔?想法还真新奇。”


虽然是与本次事件无关的话题,但就连御堂岛警部也不禁发出了感叹。


“可是,老师。”


祖父江偲还是一脸迷糊。


“碆灵大神那里,还有绝海洞那里,都祭奠着亡者,祭祀仪式不就矛盾了吗?”


“好,问题就在这里,祖父江小姐!”


言耶突然的兴奋让祖父江偲和秀继大惊,御堂岛却依然面不改色。


“碆灵大神祭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祭奠亡者?”


“可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有碆灵大神和绝海洞那里的祭奠就足够了。”


“为了让死者复活?”


秀继小声嘀咕了一句,言耶敏锐地捕捉到了。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但是,没有‘复活’这个词语让人联想到的光明和希望,倒不如说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什么意思?”


“你想啊,本来被安葬、祭祀在绝海洞的亡者强行被推上亡船,流放到茫茫大海上。”


“不是说让他们回归吗?”


“那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做的不就是驱逐亡魂吗?”


“哎?为什么要这样做?”


连御堂岛也起了兴致。


“大概是害怕亡魂作祟吧。”


御堂岛听了,一脸的难以置信。言耶给他讲了那四则怪谈,然后进一步解释。


“这一代自古流传着碆灵大神就是惠比寿神的说法,惠比寿神是笹女神社的祭神。而且,渔民把漂在海上的尸体叫作‘惠比寿’,并且把被祭祀起来的海难者看作是惠比寿神,但是没能得到超度的死者就成了漂荡在海上的亡魂。此外,这片地域自古就有这样的传说,说是这些亡魂到了奥埋岛上,夜晚就成了飞来飞去的鬼火,鬼火飞到陆地上进入竹林中就成了竹魔,竹魔登上食坏山就成了山鬼。就像那四则怪谈中提到的那样,这里的人们讨厌这样的怪物却又不得不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祭祀在绝海洞内的亡者,所以通过碆灵大神祭把那些亡魂驱逐到茫茫大海的彼岸,这样一来没有了妖怪的元凶,天下就太平了。我认为这是当今碆灵大神祭的真正起源。”


不仅祖父江偲和秀继,连御堂岛也不说话了,一时间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同时,这里还有一种传说,当饥饿降临村子的时候,碆灵大神就会派来唐食船。满载食物的唐食船来自海的那边,解救处于饥寒交迫中的村民。这是一种美好的精神信仰,唐食船的‘唐’指的是中国古代的唐朝,也就是说借用这个‘唐’字表明船来自海那边的异国。这个比较好理解,比如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唐纸、唐锹、唐玉米,以及称呼欧美人为‘毛唐’都是同样的道理。碆灵大神祭中一共有三艘船,除了那艘亡船,另外两艘就用了村民心目中的宝船的名字。在村民看来,运送死者的船是担当不起如此宝贵的名字的,但是最终三船合一后还是叫作唐食船,一来是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二来也是借用吉庆的名字多少去除一点祭祀的不祥吧。总之,就是想借唐食船的功用讨个吉利。”


现场还是一片沉寂。


突然,御堂岛警部扔下一句话,掉头走了。


“我回县警察局一趟。”


“这个警部真高冷。”


祖父江偲感叹说。


言耶笑了笑。


“看上去很冷酷,其实私下里给我透露了不少搜查情况。”


“哎?真的?”


祖父江偲一脸的不相信。


“没想到,还是个大好人呢。”


“别高兴得太早。好啦,咱们回神社吧,路上听你们说说调查的情况。”


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祖父江偲向笼室筱悬打听了及位廉也和竹屋的龟兹将,以及日升纺织的久留米三琅的情况,但是筱悬说的都是言耶已经了解的信息。秀继向村民探听他们对这次事件的反应,但是村民们根本不接这个话题。


祖父江偲美滋滋地说:


“筱悬说‘我也想成为祖父江小姐这样美丽可爱的女白领’。嘻嘻,本小姐怎么就那么美丽可爱?”


言耶当然无视了她的自恋,转头问秀继:


“村民们什么也没说?”


“聊天还行,说到竹林宫的死亡事件就都不说话了。”


“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怕扯上关系?”


“两方面原因都有吧。净问一些我的,还有爷爷的事,真是受不了他们。”


“辛苦啦。”


三人到了笹女神社,笼室筱悬迎了出来。


“爷爷说请您们参加酒会。”


强罗五人众的小聚会已经开始了。


“多谢,不过我们还要商量工作的事,就不参加了。”


言耶找个合理的借口婉拒了邀请,笼室筱悬也没再勉强。她突然说谢谢言耶,弄得言耶一头雾水。


“哎?为什么谢我?”


“刚才竹屋的小竹利来了。”


据筱悬说,那个小家伙跟着叔叔龟兹将来笹女神社,跟筱悬混熟了后,就经常自己跑来玩。


“小竹利说他在路上碰到您,领着您到了矶屋,结果您教了他很多知识,还给他买了点心,他高兴得不得了。啊,不好意思,我净说方言了。”


筱悬白净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弯下腰对言耶致谢。


“感谢您厚爱那孩子。”


说完,害羞地走回屋里去了。


“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方言这么好听呢。”


要是宫司听到祖父江偲的这句话,估计要深受打击了。


“老师,您刚才说要商量工作上的事,是什么事?”


看着一脸认真的秀继,言耶哭笑不得。


三人先去洗了澡,然后清清爽爽地坐到餐桌前,听筱悬说五人众的小酒会已经散场,他们去参加村里的宴会了。


“那筱悬小姐一起用餐吧。”


筱悬坚决拒绝言耶的邀请,一脸“万万使不得”的表情,但在祖父江偲的热情劝诱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餐桌上基本是言耶在说,祖父江偲时不时地插话,筱悬开心地笑。其间,祖父江偲意图提及筱悬和秀继的关系,但没能如愿,最大的原因在于秀继根本不懂顺梯而上。


秀继实在是太老实愚钝了。


祖父江偲一次次地想往这个话题上引,急得屡屡用眼神示意言耶,因为不管她怎么提起话头,秀继就是领会不到她的意图。


作为言耶来讲,他觉得这种事要靠当事人自己,外人不该插手,就用眼神向祖父江偲传达此意,显然祖父江偲也没领会到他的意思。


晚饭后,他们回到住处,祖父江偲刚要开始她的恋爱指南,却被秀继一口打断了。


“前辈,不好意思。”


他转头问言耶:


“老师,当初咱们的计划是从犊幽村经盐饱村、石糊村、矶见村去閖扬村,现在怎么办?”


“是啊。”


本来,言耶想尽可能地五个村子都走一遍,但是现在遇到了怪异事件,如果就这样离去的话实在有点遗憾。


言耶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纠结,秀继马上说:


“明白了。那我去跟爷爷他们五个人说说。”


看着秀继远去的背影,祖父江偲愤愤地埋怨。


“怎么不把这个积极劲头用到筱悬身上?”


言耶委婉地规劝她:


“祖父江小姐,不要过于热心,小心帮倒忙。”


“哎呀,我还用老师您这个恋爱白痴教育?”


结果,言耶不得不替秀继听了一通她的恋爱指南。


不久,秀继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老师,盐饱村的米谷医生、石糊村的井之上村长、矶见村鹿杖寺的善堂住持都说欢迎您住到他们家,当然我爷爷也非常欢迎您。”


“这可太好了,大垣君,谢谢你。”


祖父江偲却阴沉着小脸。


“住处有了着落的确可喜可贺,可是我不想住到米谷医生和善堂住持那里。”


祖父江偲之所以如此不情愿,大概是想起了当时两人在帐篷中的言行,尤其是那个善堂住持还轻浮地纠缠了她。


看到她不安的样子,言耶安慰说:


“安心啦。我们在盐饱村待一天,晚上去石糊村的井之上村长家住,第二天在矶见村待一天,晚上去大垣家住,这样没问题了吧。”


“老师伟大!”


祖父江偲登时喜笑颜开。


言耶怕她开心起来又要给秀继灌输刚才的恋爱指南,赶紧转换了话题。


“我上午不是又去了一趟竹林宫吗……”


祖父江偲一下子来了劲头。她自称刀城言耶的秘书可不只是为了摆摆样子。


然而,三人探讨了一阵,最终也没解开竹林宫的密室之谜。祖父江偲的“毒蛇假说”似乎最有说服力,言耶在进竹林宫的途中好像也感觉到有蛇,但是他还是觉得“毒蛇假说”的疑点太多。


至于及位廉也到底有没有知觉上的障碍,目前只能等待御堂岛警部的反馈了。


第二天早上,言耶他们洗漱后来到餐桌前,却没看到宫司的身影。


筱悬一脸歉意地说。


“爷爷好像去冥想了。”


“这么早?”


“为了赶在日出时进入冥想状态,估计天还没亮就走了。”


言耶想去看看宫司坐在瞭望塔木板前端冥想的样子,哪怕只是站在岬角根部看看也好。突然,他注意到筱悬神情有点奇怪。


“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


筱悬摇摇头,但她的神情明显不对劲。


在祖父江偲的追问下,她才终于声音颤抖地说。


“刚才我去爷爷的房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瞬间觉得心绪不宁。”


“我能去宫司大人的房间看看吗?”


筱悬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点头。


“拜托您了!”


走进宫司的房间,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乱糟糟的被褥,还有胡乱扔在一边的劳动服。


“看样子是昨晚参加宴会后回来睡了。”


“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清楚。如果他能睡上几个小时,我也就不担心了。”


“有什么不对吗?”


“爷爷向来都是自己整理被褥的,像这样没收拾就出去了,那只能说当时很急。”


“是吗?”


言耶虽然嘴上这样应着,实际上心里却在想,从这随处乱扔的衣服来看,不整理被褥倒像是宫司的风格。


“可是,就算是去冥想,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听筱悬这么一说,言耶也意识到有问题。


“其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筱悬检查了一遍,发现宫司祭祀时穿的那身衣服也不见了。


“看来,爷爷是去冥想了。”


言耶看到筱悬依然心神不宁,于是提出建议。


“我们去瞭望塔找找吧。”


“谢谢。可是,我不想打扰爷爷冥想,再者也说不定他去了别的地方。”


“冥想的地方,还有竹林宫吧?”


“是的。如果是去了竹林宫,那从外面也看不到。另外还有一个地方,可是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时间长的话,差不多得一整天吧。”


“冥想的地点不同,时间长短也不一样,一般在瞭望塔那里最短,竹林宫稍长,那个秘密地方最长,日常冥想选在瞭望塔,高度冥想会去秘密地方。不过,虽然不常发生,但有时候爷爷也会变换不同的地方连续冥想,不过这时一般都是按照从大到小,就是先在秘密地方,然后到竹林宫,最后去瞭望塔,或者反过来按从小到大的次序。当然,不管哪种形式,肯定都是一个地方的冥想结束后才会换到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