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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花魁


小女非常在意这一点,赶紧追问下去。


“要你祖母和叔叔同意才行吧。”


“叔叔那边是这样没错……”


他的回答非常爽快,有种安心的感觉。


“祖母那边……”


小女更在意他家祖母的态度。


“嗯,祖母那边没问题。”


织介先生游刃有余地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从第一次说起绯樱小姐开始,祖母就很想见你。”


“怎么……可能……”


一时半会儿难以置信。仔细回想一下,织介先生好像是说过跟祖母提过小女的事。


“真的吗?”


“真的,说了很多绯樱小姐的事,祖母对你也是越来越感兴趣。我以前跟你说过妹妹嫁给了外县的同业者吧。”


“是的。”


虽然还不知道织介先生要说什么,但仍然点了点头。


“绯樱小姐跟我妹妹有点像。你年龄比她要小,不过差得不多。”


“跟您这个哥哥不像吗?”


若长得像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的织介先生,那必是美人无疑,长得像小女也没用啊。


“啊,不好意思,我说的不是外貌,而是性格。”


织介先生的回答令人意外。


“……您祖母说的吗?”


“我也很清楚啊。妹妹是那种会从婚约者家里离家出走,然后又被抓回来的人。她跟我不一样,行事风格刚毅果断。”


“喔……”


“决定婚事的是叔叔他们。因此,妹妹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她知道祖母也想早点见她嫁人的样子,反正早晚都要嫁出去,那就随了他们吧……”


“哎,不情愿的啊。”


小女震惊之余,织介先生开始挠头。


“我这个妹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认为她就没有喜欢过男性,没想清楚就轻率地嫁出去了。”


小女突然担心起眼前的这位哥哥,不过他只是缺少异性体验。其他的几乎完全不同。


“她觉得祖母见证了自己出嫁,也还了叔叔他们的人情。对于夫家,也作为媳妇服侍了一年。所以觉得已经够了。”


“啊?”


估计织介先生的妹妹跟着喜欢的人私奔了,小女天马行空地放飞想象力。


“要是那样发展也是问题……不过可以理解。”


织介先生的苦笑之后,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


“祖母非常担心,生怕妹妹再做出同样的举动,下一次会不会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不过换个角度,她甚至觉得妹妹值得称赞。我的祖母有点奇特呢。”


“等,请等一下。”


织介先生的祖母,到底怎么看待绯樱这个花魁呢?小女很想知道答案。


也许是小女流露出了不安,织介先生忙不迭地说道:


“也许祖母是觉得你像妹妹,这句话没有恶意。大概是指女性特有的温柔体贴,遇到事情能够当机立断,祖母很欣赏你这一点。”


“这……”


小女正待否定,织介先生换回认真的表情,继续说道:


“其实这次赎身的事情,我第一个去商量的人正是祖母。”


“祖母怎么说呢?”


“祖母说如果我决心已定,而且已经做好终生守护你的觉悟,她会祝福我们的。”


小女一时无言以对,织介先生挠了挠头。


“不过,因为还要说服叔婶,所以花了一点时间……其实,我真的很想早点来见你。”


“他们同意了吗?


小女情不自禁地探出头来。


“嗯,最后祖母也对他们施加了一点压力,叔父他们也同意了。”


也许是见小女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织介先生再次展露笑颜。但是,就在笑容映入眼瞳之际,小女再次感受到了不安。


“少爷您是什么时候想到要为小女赎身的?”


“这个嘛,大概第三次或是第四次来的时候。”


“为什么是小女?”


“因为……你是从小到大第一个能吸引我的女人。”


“可小女是花魁,是青楼里的人啊。”


“虽说若是在你成为花魁之前相遇就更好了。不过,也有可能会无缘相见。你在此间,而我来到此间,这才有了缘分。所以,我还要感谢你花魁的身份,我可没有任何偏见。”


“但、但是……”


“关键是祖母很中意你。哦,不。这样说有点奇怪。毕竟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但我是祖母带大的,还是要尊重她老人家的意见。”


“祖母她老人家一次也没有见过小女呀。”


“是,这是重点。”


织介先生展现出非常少见的兴奋。


“尽管如此,祖母仍然对绯樱小姐十分中意。我只不过是跟她说了我们两人的聊天内容,仅仅只是这样。也就是说,祖母听过你的事后便认可了你,可是相当的厉害呢。”


“她一定是看走眼……”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么说对他祖母不敬,小女便不再继续往下说。


“祖母若是看走眼,也是她的责任。祖母应该会接纳你的。”


说完这话,织介先生有点戏谑地笑了。


“祖母的事放在一边,重要的是我与绯樱小姐见了好几次,想要娶你为妻。这样不行吗?”


“不,不是,没有……”


“太好了,那么,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好的,拜托您了。”


注意到的时候,小女正低着头行礼,听他讲完了赎身的事宜。


后来,老板娘和那位飞白屋隐退老爷的代理人商量好了日期,定在本月下旬的黄道吉日,讨论从金瓶梅楼进行迎娶新娘的仪式和礼金。当然,小女的债务也圆满地谈妥了。


也写了信寄回老家,很快就收到了母亲的回信。信里说全家人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奶奶,一直一边哭一边祭祖。不过,信里虽然没有写明,但父亲似乎已有转向织介先生借款的意图。这种死皮赖脸的索钱奴,小女绝对不会容忍,不过如今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小樱,要幸福啊。”


总算又能接客的月影姐,像是喜事发生在她身上一样的开心。原本她激动起来就会落泪,现在更是泪如雨下。小女想起了信中的奶奶,也忍不住跟着哭了。


“你的话,一定可以成为贤妻良母。”


牡丹姐送来了祝福。贤妻良母先放在一边。不过早晚会当母亲的,小女不由得羞红了脸。


其他姐妹也送给小女很多祝福的话,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诚心实意。有人嘴上说“恭喜”,眼神却冷冷的。或是背地里说小女“好日子长不了”,或是抱怨“凭什么只有绯樱……”总之,台上和台下都在议论纷纷。


但是,也许这就是命吧。就像嬷嬷说的小女只当了七个月的花魁,就遇到了赎身的人。已经干了很多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债务的姐妹,她们又怎么会发自内心送上祝福?换个角度,若是小女处在她们的立场,一定也会羡慕和嫉妒。


终于可以逃脱这个地狱。小女当时有点得意忘形。不仅通过赎身这个合法的手段离开,而且对象还是织介先生那样诚实温柔的客人。人家还是大店铺的少爷,貌似没有比这更好的赎身条件。自己果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结果放松了警惕。终于……


这天也是午饭过后,像平时一样正在午睡之际,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惊恐之下睁开眼睛,红姐那张愤怒扭曲的脸近在眼前。犹如鬼女般的表情,叉腿站立,双眼直视小女,恐怖至极……


糟糕!还没来得及反应,腹部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小女立刻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


第三脚、第四脚,这次又踢中了腰部。


“飞白屋的少爷,原本是我的客人!然后,你把他偷走了,居然还让他给你赎身!”


红姐一边发怒,一边不停地踢小女的腰部。


“他本来是我的熟客,赎身也是给我赎身!都是因为你碍事,到头来只有你得到好处!”


就算没有小女,织介先生也不可能跟红姐亲密的。退一步来说,即使织介先生成了她的熟客,又有谁能保证最后他会为红姐赎身?正在琢磨如何反击,又转念一想还是不要火上浇油得好。所以,小女只得默默忍受。


“婊子还想成为飞白屋那种大店铺的少奶奶?痴人说梦!”


说完这句,红姐没那么暴戾了。


“嫁人容易。问题是嫁过去之后呢?”


红千鸟将声音调低,换成鄙夷的语气接着说道:


“十二三岁从村里面出来,在花街上当见习花魁,然后正式沦为青楼女,出卖身体赚取男人的钱。你这种货色进了大户人家的门——不,就算是去普通人家,你能干点什么?饭都不会做吧?打扫呢?针线活呢?”


红姐的话触碰到了小女的痛处。比刚才腹部和腰部受的疼痛更加强烈,直插心底。


“也许开始还行。拥有一位小娇妻,少爷也会沉醉于你的美色之中。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嫌弃原本是青楼出身的你,而且你什么都不会做。直到忍无可忍就会……”


胸口的痛感愈加强烈。


“就会变得没有人庇护你。给青楼女赎身的男人,差不多都是力排众议,不顾周围人的反对。要是唯一的支持者不再宠爱你,你就只能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无话可说,无法争辩。红姐说得没有错。


“绯樱,你可能不知道吧。有很多离开花街的青楼女,她们后来改变了容貌和性格,无一例外地又回到了这里。不仅仅是被赎身的,被男人休掉的,还有很多期满离去的青楼女,最后都重归于此。即使不再从事以前的工作,也会在临近花街的地方开一家店,做跟青楼女有关的生意。”


红姐说完这句短暂地沉默一会儿,好像在等小女消化她的意思,给了小女充分的时间。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到底明不明白?只要沦入这条花街,就绝对走不出去。赎身也好,契约做满也好,逃跑也好,用这些方式都能出去。但是,浸淫过花街这个染缸里的人,已经无法适应外面世界的艰辛。结果,发现自己只能在这里生存,从而,只得无可奈何地再次回来。”


小女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哆嗦。


“你也一定是那样的,绝对会是那样。”


红姐的话就像咒语,在小女的脑中奔走。


“回到不知在何处的花街,再次沦落青楼出卖身体。在姐妹们“回娘家”的嘲笑声中,再次开始身心俱疲的工作。也许……你回去的地方是末无下楼町也说不准呢。”


红姐开心地笑了出来。


“绯樱,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幸福……”


接下来就是彻底击溃小女的致命一击,已经逃不掉了。


“红千鸟?”


就在这时,传来了牡丹姐的声音。两人说了几句,然后传来了红姐急促地离开房间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


随着问候的话音传来,小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牡丹姐担心地站在那里。见到牡丹姐的瞬间,小女哭了出来。直到如今,小女都没有在姐妹面前哭过,此时却嚎啕大哭起来。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牡丹姐在被褥旁坐下,温柔地安慰小女。但是,小女只顾着哭泣,话都不能好好说。牡丹姐没有催促,耐心等待小女开口。因此,虽然哭到哽咽,小女还是努力地讲了一遍。


“红千鸟的话是有点夸张,不过,也不完全是信口雌黄,随便说的。”


牡丹姐居然赞成了红姐一半的话。


“所以,绯樱,即使你嫁入飞白屋,也万万不可有半点骄纵。丈夫的事,他们家族的事、店内的事、都要重视起来,尽自己所能地帮助大家,做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不要倦怠,这一点尤为重要。”


“嗯。我知道。”


小女哭着点点头,牡丹姐莞尔一笑。


“红千鸟的观点过于偏颇。说离开花街的一定都会回来,怎么可能?虽然有过不少回来的人,但是与花街彻底绝缘,在其他地方平稳生活的人也有很多啊。


“真,真的吗?”


小女似乎看到了希望。


“真的呀。赎身、契约做满、逃跑——这些不同经历的人,有很多都在花街之外活得很好。结婚生子,做生意,大家都过着自己的生活。”


牡丹姐端详了一会儿小女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红千鸟有一点没说——只有被赎身的花魁才有的特征,就由我来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