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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从井中……


“你也在想我怎么可以反抗老爷呢,是吧?但谁都会有弱点,要说兵堂的话,当然就是富贵夫人了……表面上他是一守家户主,这个先不提,总之他一回家就只能对夫人俯首帖耳,而且老太爷也把他管得死死的。兵堂表面恭顺,其实对老太爷可是一肚子不满呢。不过他绝对不能违抗老太爷,你懂了吧?老爷这人,没啥好怕的。”


为什么她要对自己说这些话?斧高觉得匪夷所思。这一年来,铃江时不时就会把他拉到暗处,告诉他秘守一族或一守家的种种是非。不过斧高感到与其说这是对新人的亲切,还不如说她只是个话痨罢了,何况只有斧高才会对她掌握的情报表示出坦率的惊讶。他没有为此而讨厌她,虽然谈不上喜欢,但铃江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自己人之一。


(但她刚才的话和以前说的有些不同……)


似乎是察觉到了斧高的疑惑,铃江突然闭上嘴,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他一会儿:“你喜欢长寿郎少爷对吗?”


出人意料的话立刻让斧高感到自己双颊发烫。


“嗯,你是在那种情况下进了这个家,又是在甲子婆那种干练的老婆子手下做牛做马,难怪会仰慕长寿郎少爷那样的人……”


(不!才不是呢!)


一瞬间,斧高差点这样喊出口。同时他又很疑惑,如果不是,那么自己对长寿郎的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斧高扪心自问,却无法作答。


“你脸红什么?我话里又没什么奇怪的意思——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这种事说给你听还嫌太早。”


铃江轻笑起来,兴致勃勃地观看斧高的模样。虽然没有受欺负的感觉,但有时斧高总觉得铃江是在戏耍自己。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铃江随即露出少有的正经表情:“一守家在秘守一族中处于什么地位,还有继承一守家的男子有多重要,以前我都告诉过你吧?”


神态和声音的变化让斧高有点吃惊,但他还是柔顺地点了点头。


“所以长寿郎少爷将来也会当上一守家户主,然后成为秘守一族之长——你大概是这么想的吧?可到了那时,秘守三家也许会突然发生意想不到的大事哟。”


恭听完毕的斧高仍然一头雾水,只能呆望着铃江的脸。于是,虽然周围别无他人,但铃江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告诉过你,兵堂是个色鬼对吧?那家伙找谁不好,居然还和二守家的笛子夫人有一腿,好像很久以前就开始了。那边年纪大些,但也就差三岁左右,所以……你看,纮弌少爷和纮弍明明是兄弟,可仔细一瞧,你不觉得他们长得不太像吗?当然不光是长相,性格也是哦。纮弌少爷绅士风度十足,像二守的大当家,也就是纮达老爷。你再看纮弍……哈,小小年纪就追在女人的屁股后面到处跑,你不觉得这德行和某人一模一样吗?”


骇人听闻的爆炸性消息。但对斧高来说,铃江的表述有点委婉过度,某些地方他还不能马上领会。即便如此,他也明白有些话是自己不该听到的。


“和后来生长寿郎少爷他们的时候一样,富贵夫人生下长子后,恢复得不好,所以变得体弱多病,夜里那种事也一定是……”说到这里铃江的话语突然含糊起来,大概是想到了斧高的年龄。不过她马上又继续道,“嘿,就算这样也生出了长寿郎少爷他们,证明兵堂骨子里就是一个淫棍啊。”


讥讽过后铃江又说:“你不是一直在夫人那里受虐待吗?自家老婆的性格变成那样的话,大部分当丈夫的都会倒向外面的女人哟。”


铃江采用了斧高也能理解的说话方式。


(她知道啊……)


比起兵堂厌倦富贵、和二守家的笛子通奸这些事,更让斧高吃惊的是铃江知道他遭受富贵的歹毒对待,却一直袖手旁观。


(但这也算正常吧……)


她也不过是个用人,非但无法警告富贵,连找人商量都困难。不,就算找人商量也是白费功夫,搞不好还会落个引火烧身的下场吧。


斧高的心理活动,铃江当然不可能知道。


“在这个家生活了十三年,我也明白了不少事。当然了,迷迷糊糊过日子可不行,而且有些事就算当时不懂里面的意思,后来也会想通。所以嘛,要是我觉得什么事有古怪,就会先记着再说。”


真是一段意味深长的开场白。紧接着,铃江开始述说一件更令人吃惊的往事。


“我不是详细地说过长寿郎少爷和妃女子出生那天的事吗?富贵夫人和甲子婆在别栋,兵堂在外面,我一直在暗地里张望。其实啊,当时我看到了一件很奇妙的事……不,应该说是让人心里发毛的事。”


“什、什么事?”


从她的说话方式中斧高嗅到了不祥的气息,不由得紧张起来。


“一开始妃女子出生,甲子婆通知说是女孩,但兵堂却笑了。那满脸的笑容真教人不舒服……你说是不是很反常啊?”


铃江死盯着他眼睛的行为,还有问出“你说是不是很反常啊?”时语声里透出的异样,令他的上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位一守家户主本该一心盼望能生出继承家业的男孩,可他倒好,一听生下的是女孩居然笑了哎。”


斧高总觉得入耳的这些事他绝不该知道。不过,铃江话里话外透出的不可思议,斧高也能理解。甲子婆也爱唠叨秘守家继承人的重要性,听得他耳朵里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我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怎么看,都觉得兵堂是在笑……然后长寿郎少爷出生了,甲子婆刚一通知是男孩,他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我呀,正在思量自己是否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顿时就打了个寒战。后来我想可别被兵堂逮着,才慌忙逃走了。”


铃江的身子颤抖着,看来是想起了那一刻的情景。


“兵堂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呢?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嗯……就算现在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至少能肯定一点,那就是这件事给一守家的继承问题投下了巨大阴影。我想会不会是兵堂打算暗中对抗老太爷呢?当然还连带背叛富贵夫人。而且最近我还听说兵堂正和老太爷商量,将来要把妃女子嫁给纮弍。你可理解这个姻缘的恐怖之处?”


遗憾的是,斧高理解不了。不过或许是出于本能吧,他多少可以悟到这是极为可怕的事。


“据说每当大家快淡忘的时候,这个家就会有狂女出生。可兵堂脑子也不正常。他要做的事,简直和禽兽一样啊!”


铃江狠狠地抛出了这些话。她的眼神让斧高害怕。斧高不禁觉得铃江倒是有点精神失常。


“听好啦,这些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说到这里铃江突然把脸凑过来,“因为你好像很看重长寿郎少爷,还有,今后你肯定要在一守家生活下去的。所以呢,我才决定告诉你这些事。明白了吗?光看表面可不行。凡事必然有另一面。特别是在这种老式家族,这种又夸张又烦人的家规代代相传的地方,将来有一天,那些规矩突然一垮——”


铃江猛地闭上嘴。斧高抬头一看,只见她脸色苍白地凝视着自己的身后。他回过头,惊慌一瞥间,似乎看到有个人影消失在了仓房后。


“你还……还是快走的好。要是甲子婆找你就糟了。我过些时候再回去。啊,这是护身符,送给你。刚才的话你就算不懂意思也要记住啊。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好了,那就多保重啦。”


铃江把装有护身符的小袋子递给斧高,匆匆说完一番话后,推搡着催他回主屋。


才过了一小时不到,铃江就在几个和她要好的用人的目送下离开了一守家。可能是斧高的胡思乱想,铃江最后似乎朝他这边瞧了一眼,但不知为何,斧高忽然感到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翌日,十三夜参礼中妃女子坠井而死……


说是偶然也行,但斧高觉得其中存在着可怕的巧合。为什么死的是妃女子?斧高不禁感到,铃江的话里,不,是在那些话背后的背后,隐藏着令人恐惧的答案。


斧高甚至还预感到,妃女子之死其实是今后将会发生的真正灾难的开端,不久,他最喜欢的长寿郎也会被卷入其中,一场弥天大祸,将会笼罩整个秘守家。


幸运的是,他的忧虑并未马上成真。


然而十三夜参礼的怪事发生之后,斧高亲眼看到了甲子婆不知何故悄悄送饭菜到不启仓的可疑举动。不,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那个可怕的玩意儿……


注释


1.三具足:供在佛前的香炉、花瓶和烛台的总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