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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色的外祖父就在我们身处的这个研究所进行着超能力实验。


“笔记上写着先见的家系是隔代遗传预知能力的,还写了外祖父跟她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而且,外祖父还在这个‘魔眼之匣’跟她生了一个孩子。不久之后,他就把孩子带走了。”


先见有个被迫分别的孩子。没想到先见的血脉还在真雁之外的地方继续传承。


“那孩子的名字叫久美——是我母亲的名字。”


于是十色便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是隔代遗传,也就是说,她是先见的外孙女。可是她不能在家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因为别说外祖父,连母亲久美都没对她说过这些事情。母亲极有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跟十色现在的外祖母没有血缘关系。现在痛失外祖父的心伤尚未愈合,她并不想对家人投下这样的重磅炸弹。


唯一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就是外祖母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跟外祖父结婚时,丈夫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所以我就在回忆外祖父的谈话中混进了一个问题:‘外公跟外婆结婚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可是外祖母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十色为了亲自确认真相,一路找到了好见来。之所以让茎泽一起过来,是因为她没有勇气独自踏足这片陌生的土地。


“笔记上还写着研究所的地点吗?”


“上面只写了好见,所以我是自己找过来的。你要看看笔记吗?”


那是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我们满怀期待地跟她回了房间。她住在地下室,房间就在比留子同学正下方。


里面的结构跟今早看到的朱鹭野的房间一样,照明也一样。屋里摆着床和暖炉,还有张简陋的桌子。不过正对床的墙上多了个圆形时钟。那是个挺漂亮的钟,表面没有玻璃覆盖,两根指针直接裸露出来。最近神服应该对过时间,指针显示的时刻跟我手表上的一模一样。


下午六点。


我险些又要计算剩余时间,于是将注意力转回了室内的情况。


“神服阿姨说这里以前是研究室,说不定是我外公的房间。”


十色从行李中拿出几本晒得发黄的笔记,递给了比留子同学。


“请看吧。我已经全部看过了,可以借给你一段时间。”


比留子同学把笔记扫了一眼,略显犹豫地说:


“你今天早上偷偷跑到先见女士的房间,也是想问这个血缘问题吗?”


“昨天因为桥的事情没顾得上问,所以我想尽快确认这件事。可是她说根本不记得有这件事。刚才我又跟她见了一面,她还是说我误会了。”


看来跟我们那次的反应一样。见十色一脸寂寞地垂下了目光,比留子同学转移了话题。


“茎泽君知道这些笔记吗?”


“我没告诉他。绝对不会告诉他。”


真够冷淡的。


“这个问题要是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他怎么知道你的能力,是你告诉他的吗?”


十色夸张地扭曲了面孔。


“那是不可抗力。我上初中时画了一幅人从逃生楼梯上滚下来的画。一想到又要有人受伤,我就特别想防患于未然。”


她先后看了教学楼的两处逃生楼梯,都没有发现异常。正在疑惑的时候,碰巧看见了在体育馆附近晃悠的男学生。于是她想起体育馆也有逃生楼梯,便把自己的画给那个男生看,然后拽着他的手远离了体育馆。


那个男生就是茎泽。


“可是当时有一群不良学生聚集在逃生楼梯上,其中一个人脚下打滑滚了下去,最后还叫了救护车来,造成了大骚动。”


茎泽逃过一劫,可能对她心怀恩义,从那以后就不顾周围的目光缠上了她,甚至在初中毕业后一路追到了县外的高中。


“对他来说,十色同学就是救了他免受重伤的恩人啊。”


比留子同学虽然这样笑着说,不过在我看来,除了恩义还要有更强的对异性的感觉,才会一路跟着她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赞赏她的特异能力吧。


可是,他不知道研究笔记这件事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十色同学知道好见的具体地点和先见的名字,他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


“茎泽君对《亚特兰蒂斯》的文章特别感兴趣,我说什么他都信,所以这些就都成了从远亲那儿听来的事情。”


毕竟是瞒着这件事把茎泽带了过来,十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也不算是坏人啊。当然也不算好人。”我说。


“只要想象成一块大盾牌自己长脚走路了,应该就能容忍了吧。”比留子同学说。


我们对茎泽的评价实在太不客气,十色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了久违的愉悦。


“你们两个果然意气相投啊。真羡慕你们。”


比留子同学表情马上变严肃了。


“不,换个视角来看,叶村君的行动力其实很糟……”


“就是啊,互相信赖才是最好的。”


我情急之下打断了多余的指责,然后换了话题。


“你画上的人物都是黑色影子呢。难道脑海中浮现的图像就是那样的吗?”


十色皱起眉,看着不像不情愿,而更像在选择措辞。


“一开始脑子里冒出来的其实不算是图像,嗯……更像是光景的要素。比如桥着火的时候,就是一大块红颜色,还有整体的黑颜色,人影则像细长的物体。”


“就像不聚焦的感觉?”


“也不是。”


十色抱着头更加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一个例子。


“我觉得应该像打印机一样。打印机会收到‘释放什么颜色的墨水’‘按照这个坐标’等许多命令,然后依照命令喷出颜色。但是打印机本身并不知道那张画是什么。我也只是在画完之后才第一眼看到自己画的究竟是什么。”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比留子同学帮忙总结道,“你收到的并不是‘桥在燃烧’或‘男人站在那里’的题材式信息,而是颜色的配置信息,对吧?”


她的说法可能正中靶心,十色点了好几下头。


确实,这样想的话,好像也能解释她的画为何如此抽象了。如果要画出更精致的画面,必须接收并处理现在所无法比拟的更庞大的色彩配置信息。


“如果追究细节的话,十色同学脑海中浮现的光景还不是十色同学的视角,而是俯瞰状态呢。”


比留子同学请十色把之前的画拿给她看了。


“这张巴士事故的画,在野猪后面有五个人影。当时身在现场的是我们四个人和司机。也就是说,这是一张俯瞰全员的画。桥着火的画是猛烈燃烧的光景,可我们赶到的时候,桥已经烧毁坠落了。两者都不是十色同学的视角,而是所谓上帝视角看到的光景。”


换言之,十色不仅能预言他人,还能预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吗?


十色说,完成绘画后,画上的光景大约会在十分钟内成为现实。


接着,比留子同学翻看着素描本,发出了一声感叹。


那些应该不是预知画,而是她平时自己画的东西。有教学楼、走廊和操场的风景画,也有貌似以同学为模特的人物画。有的只用铅笔或木炭完成,也有一些水彩画。


“虽然我不懂专业知识,但很喜欢这些画。”


正如比留子同学所说,那些预知画只是按照接收到的指令涂抹颜色,但平时的画却充满了力量,线条轻盈跃动,仿佛脱离了单纯的描写,直接往纸上吹入了生命的气息,让人感受到绘画者的热情。


“是吗?那个,我好高兴。”


十色害羞地笑了笑,比留子同学却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对了,给我画一张吧。”


“啊?”十色愣愣地应了一声。


“你的人物画太棒了。拿我当模特画一张吧,无论多久,我都会忍着不动。”


“不不不不行的!”一头短发疯狂地摇晃起来,“我怎么能画剑崎姐!不行,我水平不够,会糟蹋了你的脸!”


“啊,是吗……”被十色以全力拒绝,比留子同学十分遗憾地耷拉下了肩膀。


看一眼墙上那个挺漂亮的钟,刚才指向正上方的长针已经转到了正下方。六点半了。


我们已经在十色房间里待了三十分钟吗?茎泽可能要过来找她了,万一被他打听我们谈话的内容也很麻烦,还是先告辞吧。


我们刚走出房门一步,比留子同学回过头来。


“你刚才画一氧化碳中毒的画时,周围有人看到吗?”


她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我刚走出房间就画了起来。当时应该没有人,不过我不记得画画时发生的事情,所以很难断言没被人看到。对不起。”


比留子同学笑着说:“别介意。”


我走在前面上了楼梯,听见背后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还有比留子同学压抑着兴奋的说话声。


“终于,终于找到班目机构的线索了……”


我们回到我的房间,彻底调查了一遍暖炉不完全燃烧的情况,结果发现通气口附近设置的防虫网堆满了死虫和灰尘,导致网眼被堵塞了。这房间很久没有人用,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但十色不可能事先知道这个。而且我在打盹儿,比留子同学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开门,这次的事故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要人为引发恐怕不可能吧。


我们愈发要选择相信她的预知能力了。


(1) “王寺”的发音与日语“王子”相同,医院喊病人会称呼“××様”,最后一字为尊称,一般译为“先生/女士”,特殊语境下也可译为“殿下”等称呼。


(2) 同上文,“臼井”(usui)与“薄”(usui)谐音。


(3) “潜行”,日文作“忍び寄る”。


(4) 前者预言1999年是地球末日,后者预言2012年是地球末日。


(5) 日本一些年长者会称呼下级或比自己年纪小的女性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