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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那到时候就靠你了。”贵代美随口附和着,结束了和姐姐的通话。


“你在干什么呢?别以为放假就可以不着家,这可不行。我有事要跟你谈,不管怎样你马上给我回消息。”


规士仍然没有回信,这让贵代美很窝火。她语气更为强硬地编辑了一条消息,以往每次都带的表情这次也没有加。


这样应该能够让他感觉到妈妈前所未有的愤怒了。


放下手机,回到工作上。虽然精神上难以集中,但工作就是工作,必须完成。每看完一页稿子,她都要瞥一眼智能手机那漆黑的屏幕。不知不觉,腿也抖了起来。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试着放松,起身进厨房冲了杯咖啡。


水烧开了,正往滤杯里倒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终于回了……贵代美感觉稍微松了口气。是刚才的短信终于有了效果,还是他刚睡醒?


她拿着咖啡杯回到桌旁,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液晶屏上正显示收到了来自规士的信息。


贵代美操作手机打开了那条信息。


“对不起。我还有许多事现在回不去。不用担心。回头再给你发消息。”


贵代美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儿子竟然彻底厚着脸皮说他回不来。


知不知道她在这边多担心……太不像话了。


就在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时,听见了有车停在家门口的声音。一登回来了。


一登似乎先去工作室转了一趟,不一会儿进了家门。


“规士说他还回不来。”一登刚进客厅,等在那里的贵代美就开口道。


“为什么?”他讶异地问。


“不知道,”贵代美答,“他说过会再发消息。”


“真是太放肆了,”一登歪了歪嘴,似乎想说这很荒唐,“给他打电话。”


“就是。”贵代美也这样认为,当然该给他打个电话。


只是,规士和朋友在一起时从不接贵代美的电话。他只会事后发消息问“什么事?”或者针对电话留言的内容回复文字消息。自然而然地,最近规士出门去玩,和他就都是短信联络了。


受一登催促后,贵代美打了电话。不过规士并没接,电话转到了语音留言,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我是妈妈。别说什么回不来,给我回个电话。我也不想唠叨,现在我们很担心你。知不知道?请你回电话。”说完这些她就挂了。没能和本人直接通话,这一点让贵代美感觉心里没什么底,不过她觉得,听到妈妈语气严肃,孩子总该知道好好掂量一番。


时间过了下午四点,雅从补习班回来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呀?”她这样问道,像是肚子饿得不行了。


“我看看……”以冰箱现有的材料做一些也不是不行,但若想使孩子们满意,还得出去买许多东西,“晚上也可以去外面吃,但你哥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是从昨天出去之后吗?”


“嗯。”


“啊,搞什么名堂?”雅说了一句事不关己的感想,“唉,感觉他已经完全堕落了啊。失去了人生意义的人真脆弱。”


“别说风凉话了,你给你哥打个电话试试。我给他打他不接。”


“发个消息不就行了。”


“也行……总之让他赶紧回来。”


雅这边刚上二楼,一登就从工作室回来了。现在还是长假期间,他今天像是提前结束了工作。


“我在想呢,今晚一起出去吃怎么样?”


“好啊。”一登应道。贵代美赶工的时候,点外卖或者出去吃是常有的事,他也习惯了。


“可是,规士还没打电话回来……”


“哼,那就不管他了。”一登这样说着,感觉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好啦,曲奇,散步去喽。”


他换了一条棉质休闲裤,给曲奇套上狗绳,出门散步去了。


贵代美心神难安地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我之所以对她的提议伸头期盼,是因为其中总有一分不拘常理的大胆。”


怎么能用“伸头期盼”呢?贵代美拿铅笔在稿纸上圈出这几个字,又画出一条线,写上“翘首以盼or十分期待”,笔尖的力道下意识地强了许多,她看着自己僵硬的字迹,有些发愣。


放下笔,看了一眼手机,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这到底是去哪里玩了?


可能是池袋或者涩谷那些东京闹市区?


只要别学坏就行……


她又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


虽然注意力难以集中,但她还是勉强坚持着看稿子,然后一登就带着曲奇散步回来了。


“太阳一落山就凉快了不少,风吹着挺舒服。”规士的事他干脆只字不提,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本建筑杂志读了起来。


日头西落,快六点时,雅从二楼下来。


“我哥他短信也不回,打电话提示已经关机了。”


“啊?”贵代美抬起头来。


同一时间,一登嘴里发出了“啧”的一声。“别管他,别管他。我看他压根儿就不想回家,今天晚上肯定也不会回来。因为这种事担心他,我们才是傻呢。”


“只要他别出事就行……”眼前的事态让贵代美难以理解,她说出了心里的不安。


“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关机?”一登以略带讥讽的语气说道,“还不就是嫌我们的电话烦吗?”


“可是……”


“好了,别管他了,”一登不容分说,“等他回来,我要好好跟他谈谈。我们太纵容他了。你以后也不许再娇惯他。”


看来一登是气过头了。不过,他至少还打算在儿子回来后采取措施而不是撒手不管,贵代美想到这里,便也决定暂时先听他的。


六点过后,照顾曲奇吃完饭,三人便出门了。他们开车朝一家开在国道边的家庭餐馆驶去,半路上看到几辆警车,拉响了警笛穿过十字路口。


进餐厅后就没人再提规士了。雅起了话头,说她想去看看丰岛女子学院的校园文化节,又担心等学校放学后去是否来得及。只见她拿手机搜了半天,一会儿说“唉,可能不行”,一会儿又说“等下等下,好像可以”,一个人变换着各种表情自说自话,贵代美和一登只在一旁听着。


大约过去了四十分钟,各自吃完自己点的餐食后,他们出了餐厅。回家路上,微微震颤的车里又隐约听见了不知从什么方位传来的警笛声。


“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后座上一直摆弄手机的雅抬头轻声道,“嗯?”


雅口中的话没有了下文。听她的语气也不像是心里害怕。她讲话,可能自己刚说完,心思就已经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了,那都很正常。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一说完就继续玩她的手机了。


贵代美感到了一丝忐忑,极其细微的,这跟雅的那番话也没什么必然联系。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没有头绪。


这种细微的忐忑终究让贵代美联想起了出门前内心的不安,她下意识地从包里取出了手机。


规士还是没有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