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才闹成这样?有没有查到什么?”
“暑假期间,规士的一名高中学长在回家路上让几个人打了,受了伤。现在有看法认为,这件事情或许就是导火索。参与打人的就是这次案子所牵涉的三人——除去规士,还有包括仓桥在内的两个人。这是他们的一个伙伴提供的消息,那孩子说,他是从借汽车的那人嘴里听来的,我想情况应当属实。
“后来这三人因为什么起了冲突还不清楚。也许有人想把事情说出去,也许他们因为互相推卸责任而产生了隔阂,暂时也不知道规士为什么也被牵扯进去了。据说,最开始的那场架,起因是那名高年级学生先出手弄伤了规士。有人怀疑规士是打人计划的主谋,因为被打伤的那孩子的行动规律,包括回家时间都被查得清清楚楚;也有人认为,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后来成为主犯的那孩子一人策划的。现在对这件事跟进采访的一些人都猜测,可能高年级学生被打伤后,他身边的人不愿轻易罢休,要追究到底,导致出手打人的几个孩子开始逃避和互相推卸罪责,这才起了内讧。”
贵代美越听越觉得,当初不应该把那事看成孩子们世界里的问题,不应该把它归结为球队里的一起意外事故,为了息事宁人而过于简单地解决掉。自己若能以成年人的身份介入此事就好了。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这些已经为时过晚。
“我现在这样问可能听上去挺奇怪,”贵代美起了个头,然后问道,“这件案子里的罪犯,被抓到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置?”
“这个嘛……”内藤十分慎重地答道,“在这件案子里,仓桥已经失去了性命,现在也认为很有可能还存在另一名被害人。这样的大案,一般来说即便是少年犯,也要接受刑事处罚。不过,未满十八岁不能判死刑。在这种案子中,无期徒刑就相当于常规案件的死刑,十五年或者二十年有期徒刑则相当于无期徒刑。又或者,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也可以判不定期徒刑,以‘若干年以上,若干年以下’的形式判决。最重的应该是十年以上十五年以下。这次的案子具体细节还不清楚,现在以伤害致死、两人遇害的情况来考虑,被认定为主犯的孩子有可能被判处最重的不定期徒刑或有期徒刑。但如果杀人动机明确,我觉得也有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另一名从犯要看在案子里具体负责了什么,如果对被害人实施过暴力,就可能被判处较重的不定期徒刑,有必要做好心理准备。法庭宣判过后,就由少年监狱收监。
“此外,被害人家属必定会向加害人一方索赔。至于索赔金额,两边应该都会上亿,最终在法庭上以一个相对现实的金额达成和解,花几十年时间偿清。”
十年以上十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贵代美先是认为规士的获刑一定比这个轻,又觉得现在应该抛弃那些乐观的念头,遂又否定了起初的想法。
无疑,赎罪的生活将日复一日,不会有终结的一天,而且要和规士一起过那样的日子,还得先熬过十五年。想想如今案发才不过三天,贵代美感觉这时间简直要让人疯狂。不过只要规士还活着,她就觉得那并非光明尽失的未来。
“要是事态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或者您现在正因为考虑那些问题而焦虑,我还认识熟悉少年犯罪这块业务的律师,可以介绍给您。”
“那到时候还请多帮忙。”贵代美回答说。
“听这口气,您似乎对于规士就是凶手之一有着很坚定的预判……还是说,那是您的希望?”
贵代美没有回应。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把他跟凶手联系起来吧?”
“没有……”
“嗯——”内藤轻声沉吟道,“这也算是一种慈母心吧。也不是不能理解……唉,祝您心愿成真这种话我就不说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句话听在贵代美耳里感觉冷冰冰的。不过反过来想,这说明自己的愿望在别人看来,只能引起他们冷酷的回应。
意识到这一点,贵代美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她知道不能因此而改变内心想法。
她只能告诉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