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芭芭拉说着移开目光,“我不介意。”
“不知道你的周末过得怎么样,”迈尔斯继续说,“但我们那里只有一场关于吸血鬼的低俗恐怖秀,还险些闹出了凶杀案……”
“你说什么?”她迅速缩回了手。
“你没听错!而且菲尔博士说,你或许能提供一项极其重要的信息,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吉姆·莫雷尔是谁?”
地铁呼啸着钻进隧道,通风窗口的微风拂过他们的发梢。
“你们不能把他扯进这件事里。”芭芭拉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提包,“他不知道关于布鲁克先生之死的任何情况,他从来都不知道!他——”
“那当然了!但是,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是我哥哥。”芭芭拉舔了舔她光滑的粉色双唇。她的嘴并不像此刻第一节车厢里那位消沉的蓝眸女士一样充满魅力、令人陶醉。迈尔斯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这时芭芭拉急忙发问:“你是从哪里听说他的?”
“费伊·西顿说的。”
“哦?”她瞪了他一眼。
“我一会儿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得先弄清楚一些事。令兄……现在他人在哪里?”
“他在加拿大。他在德国当了三年战俘,我们都以为他已经阵亡。由于健康问题,他被送到了加拿大。战前,吉姆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
“我知道他是哈利·布鲁克的朋友。”
“是的。”芭芭拉开始讲述,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他是哈利·布鲁克的朋友,那头令人不齿的猪猡。”
“斯特兰德到了!”警卫大喊,“本次列车去往艾奇韦尔方向!”
迈尔斯下意识地认真聆听报站声,聆听隆隆车轮的每一次减速,聆听滑动门打开时发出的每一声撞击和叹息。有一个词是他万万不能错过的——“卡姆登镇”。“在我告诉你事情原委之前,我必须先说明一件事,”迈尔斯继续往下说,他感到一阵不适,但又决心要面对,“是这样的:我相信费伊·西顿。因为这句话,我差不多跟所有人都闹翻了:跟我妹妹玛丽安,史蒂夫·柯蒂斯,利高教授,甚至可能还有菲尔博士,尽管我不太确定他的立场。既然你是第一个警告我要提防她的人……”
“我警告你要提防她?”
“对啊。你没警告过我吗?”
“哦?”芭芭拉·莫雷尔深吸一口气。她从迈尔斯身边往后退了一点,圆柱形隧道漆黑的弧形墙壁从窗外飞过。她用一种极其恍惚的口吻说出那个单音节,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迈尔斯本能地感觉到整件事情又要发生变化了:有些东西不仅搞错了,而且是致命的错误。芭芭拉瞪着他,张着嘴。迈尔斯看到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搜寻,然后那双灰眼睛中逐渐露出理解的神色,还夹杂着怀疑。接着,她半带笑容,夸张地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你以为,”她问道,“我是让你——”
“对啊!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听着,”芭芭拉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目光清澈,真诚地说道,“我并不是在警告你提防她。我是在想你能不能帮帮她。费伊·西顿是……”
“是什么?”
“费伊·西顿是我所知的最被误解、最受折磨、最遭伤害的人。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有可能犯下这桩谋杀案,因为我不了解关于这起案件的任何细节。你知道的,假如她真的杀了人,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是根据利高教授的陈述,你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断——她没有杀人。我智穷计尽了。”
芭芭拉轻轻地比了一个手势。
“你可能还记得,在贝尔特林餐厅那晚,我对什么背景故事都不感兴趣,除了那桩谋杀案本身。凶案之前发生的事,像是指控她不道德,还有——还有那件差点儿害她被乡下人用石头砸的荒唐事,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些从头到尾都是对她蓄意的、残酷的陷害。”
芭芭拉的声音提高了。“我知道这一点。我能证明。我有一整包书信可以证明。那个女人深受谣言之害,流言蜚语使警察对她产生了偏见,甚至还可能毁掉她的一生。我本可以帮她的。我能帮她。但我太懦弱了!我太懦弱了!我太懦弱了!”
注释:
[1]查斯特菲尔德勋爵(Lord Chesterfield,1694—1773),英国著名政治家、外交家及文学家。尤因写给儿子的家书备受英国人推崇。
[2]直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许多英国媒体都在舰队街(Fleet Street)办公,这里至今仍是英国媒体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