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斜眼看着他。
维姆想:不。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尽量站得笔直。他不会畏缩的,他要战斗。
维姆的个头不大,但他的爱好是各类岩石,他切割石头,雕刻线条,再将它们打磨抛光。他的工具都很重。有时他会举起一块石头,放在一臂之遥的距离,希望石头可以告知他自己的心声,然后他便能还它自由。
他身上,雕刻时紧绷的肌肉此刻也紧绷起来。维姆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他的武器:最大的那块石头。他的一月寒禽,这块石头一直在纸袋里,眼前的男人——或是他的同伙开枪打他的时候,石头就在。维姆握着石头,将手藏在了背后。
他突然有些想笑,在这种时刻,他竟想到了小时候与弟弟桑尼一起玩过的游戏:石头、剪刀、布。
剪刀会剪破布,
布可以包裹石头,
而石头又磨坏了剪刀。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石头。
是的,他要战斗……用力砸他,尽可能躲过那把刀,然后逃出去。
甩掉这人,再甩掉警察。
男人走得更近了,然后微笑道:“嗨,年轻人,我刚刚对你挥手来着。”
维姆停住了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依旧攥着石头。这笑脸也许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的花招。
“你把这个落在椅子上了,在等候室那里。”
男人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而非维姆猜测的刀。
维姆斜眼看向自己的口袋,用手拍了拍。是的,这是他的手机。两人渐渐走近对方,男人将手机递了过来:“你没事吧,孩子?”他皱着眉头,关切地问。
“哦,我……今天忙坏了。我这脑子真是,不好意思。”他将石头悄悄放回口袋,男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别提了,常有的事。有一次,我和老婆孩子去公园野餐,手机就忘在那里了,回家之后才发现。我拨通自己的手机,一个孩子,可能也就十岁吧,接了电话,我说这手机是我的,他却一直问我打开软件商城的密码是多少。”
好心人说完自己的故事后大笑,维姆也强迫自己跟着笑起来。
“谢谢你。”这句话说得有些含混不清。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了一队旅客中,这些人是要去往新泽西的。
维姆返回了付费电话亭。他低头站在那里,放慢呼吸,平静下来。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他一说出自己是第四十七街抢劫案目击者,接线员就立刻试图将他留在线上。但维姆并不理会,只是简短地说道:“那人带着一个黑色的手提行李箱,那种商务人士会用的。”
他挂上电话,迅速走到出口处,最后看了一下车站内的出发板,里面排满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终点,都在向他招手。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保持低调。维姆转身钻回人群,向南走去,疼痛持续着,但他依旧尽他所能,快步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