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维姆不在家?”阿米莉亚·萨克斯问道。
“很抱歉,他确实不在。”
萨克斯正在与迪普罗·拉赫里交谈。看男人的肢体语言,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此刻他相当惶恐不安——即便脸上堆出了伪装的微笑。
“他联系您的时候说了什么?”
看来她需要费些力气了。
“哦,就是昨天的事。他说一切都好,但是他要离开一阵子。”
“原来如此。您儿子和被害人杰丁·帕特尔是什么关系?”
“哦,不,不,完全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真的。他只是给帕特尔做过一些零活儿。”迪普罗·拉赫里长得并不高,但很胖。他的眼窝深陷,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深色皮肤,面色有些灰暗。他的妻子叫迪维娅,美丽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萨克斯看到大厅的晾衣架上有一套医院清洁用品。显然,她不是医生就是护士。
她对于丈夫的话有些无所适从。此时双臂交叉,抱臂而立,深深地看了丈夫一眼。
“做点零活儿?”
“一些钻石加工的活儿。”迪普罗似乎被妻子的肢体语言惹怒了,他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他瞪了妻子一眼,后者无视了他,接话道:“维姆是帕特尔先生的学徒。”
男人厉声说道:“不是学徒!如果是学徒,他就会整天跟着帕特尔先生一起工作。他并没有,他没有跟着他学习。”
萨克斯好奇,为什么迪普罗会觉得维姆在帕特尔店里的角色决定了他对发生的抢劫案知不知情。
电动工具的噪声再次响起,是从房子的某处传来的,似乎是有人在施工,好像是在打磨东西。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也许其他家庭成员会知道维姆的下落。
但迪普罗快速回答道:“只有几个工人。”
“他说过什么关于谋杀案的事吗?他当时在场。”
“不,他不在。他正要去店里,但是到现场之前案件就发生了,后来他就离开了。”
“先生,证据显示,有符合您儿子特征的人出现在了现场,凶手开枪射击,他受伤了。”
“什么?哦,我的天哪。”
迪普罗的演技糟透了。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起居室的拱门处。萨克斯最开始以为他就是维姆,随后注意到这孩子比维姆还要小几岁,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萨克斯本来要对迪普罗打出“妨碍执法”的牌;看见少年时,她就改了主意。萨克斯对少年微笑道:“你是维姆的弟弟?”
“是的,我是。”他看看地板,看看天花板,又看向一边。
“我是萨克斯警探。”
“我是桑尼。”
“回你房间去,”迪普罗喊道,“这里没你的事。”
但桑尼却开口问道:“你们抓到那个人了吗?打伤维姆的那个?”迪普罗闭上了眼睛,一脸愁绪。他被自己的儿子揭了老底。
“我们正在努力。”
父亲再次大声喊道:“回去!”
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转身离开了。如果维姆的父亲还不合作的话,桑尼就是他的替补选手。萨克斯预感迪普罗的妻子不会直接与丈夫作对,虽然她敢肯定,这位母亲一定知道些什么。
楼下电动磨具的声音停止了。萨克斯松了口气,这声音一直很刺耳。
“我需要知道他在哪里,立刻。”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很难过,所以他离开了。”迪普罗说道,“和几个朋友,也许去滑雪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但度假村还在营业,你听说了吗?”
他的妻子紧紧地盯着他——像是在说,他们家的人根本就从没见过滑雪场。
“这很重要,拉赫里先生。您也看过新闻了,那个自称承诺人的罪犯,就是他在追踪您儿子。”
“不可能的,维姆什么都没看到!”
“他已经杀掉另外一个目击者了。”
“但维姆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他戴着面具。我听说凶手戴着面具,新闻上说的。所以他不可能——”
“够了!”迪维娅·拉赫里喊道。
“不!”迪普罗咆哮着。
“够了,迪普罗,已经够了。”妻子平静地说,然后哀求地看向萨克斯,“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
“我们会的,我就是为了保护他才要找到他。”
所以,她错看了迪维娅,这个女人是会反抗她丈夫的。
虽然冷冷地瞪着迪普罗并没有什么用,但阿米莉亚·萨克斯还是瞪了他一眼。
随后,萨克斯问道:“他在哪里?”
“在楼下,地下室里。他的雕刻工作室在那儿。”迪维娅说。
萨克斯记起,莱姆他们曾推测男孩是个雕刻家。刚刚电动磨具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她早该想到的。
不重要了。萨克斯会立刻对他实施保护性监禁,将维姆转移到一个安全屋,然后在这里也做些安排,确保他家人的安全。
“所以你骗了我。”
这位父亲反驳道:“我是在保护他。”
但萨克斯认为,他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儿子,一般家长都会尽快联系警察。
不过她只是说:“请您现在就去把他叫来吧。”
迪普罗的妻子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他绷紧了脸,很生气,但还是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他把儿子锁在了地下室?
迪普罗目光冰冷地看着妻子,似乎是在责备她对自己的反抗,后者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目光,朝房子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