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这通电话。你从来没有接到我的电话。你不会对此有任何反应,不管怎样。明白了吗?
阿米莉亚·萨克斯站在莱姆家客厅实验室的角落里,听着电话里的弗雷德·德尔瑞如是说道,他是FBI纽约办公室的特工。
“好的。”
“林肯在你身边吗?”
这问的是什么鬼话?怎么回事?萨克斯想。
“是的。”
莱姆正在客厅的另一端,跟罗恩·普拉斯基讲话。
“他能听见你说话吗?”
“不能,说吧。”
“好吧,是这样的,情况不妙,阿米莉亚。我听到别人说,林肯正在被秘密调查,普拉斯基也是,就是我们,FBI在查他们。”
萨克斯没有动,难以置信的感觉令她浑身发颤:“我知道了,为什么会这样?”
德尔瑞是卧底行动方面的专家,身材瘦高的非裔美国人此刻语气里是不容忽略的烦闷,要知道,他可是会扮演军火商的人,可以拿着格洛克手枪和新纳粹分子谈判的人。但现在,萨克斯听到了他的沮丧,她从未听到过德尔瑞这样说话。
“他们一直在帮助‘猎鹰’的辩护团队。”
萨克斯努力不让自己说出任何表达震惊或失望的话来:“已经证实了吗?”
“哦,是的,英俊的汉克·毕肖普检察官,正盯着‘猎鹰’不放,他已经搞齐了证据,要去逮捕他们了。罗恩和林肯。”
萨克斯僵住了:“我知道了。”
她回想起,罗恩最近这几天一直行踪诡秘。他出去执行了好多与嫌疑犯四十七几乎毫无关系的任务。而且前天来的那个人,外表看起来是个西班牙人,不过也许就是“猎鹰”的助手或律师。
“我在想,他之所以参与到这件案子里是因为证据有些蹊跷。也许有特工或技术员耍了手段,好让‘猎鹰’被多关一段时间。我的意思是,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能看出来,莱姆对他一直很在意。但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没有去找毕肖普,也没有去找任何人,直接自己插了一脚,搅和在了被告那边,他妈的,他还收了钱。很大一笔钱,几十万美元。看起来特别不像话。”
上帝啊,莱姆,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马上就会行动,阿米莉亚。莱姆和普拉斯基会被联邦局拘留一段时间,不能保释,因为这个案子正在风口浪尖上,审理结束前,毕肖普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捣乱。”
“甚至是……”萨克斯停顿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说合适,“甚至是他这样的情况也不能?”
“不能。他们会把他安排到拘留中心的医疗部门,也不会让汤姆跟来。会有护士照顾他。”
萨克斯看了一眼莱姆,她能想象得到他们会怎样对他。
不,这不是真的……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德尔瑞继续说道,“我没有打过这通电话。赶快找个律师,也许会有用。但你和朗得接管调查不明嫌疑犯四十七。我得挂了,祝你好运,阿米莉亚。”
电话挂断了。
萨克斯控制自己,将目光从莱姆身上移开。她的眼神会轻易出卖她此刻的忧虑。
“朗?”萨克斯喊道。
塞利托看向她。她示意了一下前厅,塞利托跟着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
萨克斯叹了口气,深呼吸,压低声音告诉他德尔瑞打来的电话——也就是他“没有打来”的电话。
这位大大咧咧的警探很少表现出情绪。此时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会,一定是搞错了。”
“毕肖普搞错了?”萨克斯讽刺地说道,“他从来不会搞错。”
“不,”塞利托喃喃道,“收了钱?上帝。我知道他的工作是收费的,但是收‘猎鹰’那种混蛋的钱?这下坏了。就算是被告赢了官司,这对他以后的咨询工作、对我们、可能对所有人来说都很糟。”
塞利托又说道:“好吧,疑罪从无。”
但有一项罪,莱姆确实犯下了,毫无疑问:他没有告诉萨克斯,他接受了“猎鹰”辩护团队的委托。这深深地刺痛了她。
欢迎走进婚姻生活,萨克斯嘲讽地想道。
不过塞利托说对了一件事:莱姆和普拉斯基需要找个律师。而且,从德尔瑞焦急的语气判断,立刻就得找。
塞利托说:“我认识一些人,一些代理过很多大罪犯的律师。我不喜欢他们,但这些人确实厉害。我现在就打电话。”
萨克斯听到屋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水流声,那是汤姆在折腾锅碗瓢盆。
萨克斯叹息道:“我去告诉汤姆一声。”
* * *
安德鲁·克鲁格啜饮着他的饮料。
他皱眉看着罗斯托夫:“好吧,就算多布罗姆不想让人知道钻石矿脉。那个‘承诺人’又是什么鬼?怎么,你听说我用壁纸刀、戴滑雪帽,就买了一样的装备?”
罗斯托夫骄傲地说:“当然,我可真他妈的是个天才!是不是?”
“然后变本加厉,说什么没人尊重钻石,说它们是地球的灵魂?你还让那个女孩吞下了自己的戒指,切掉别人手指?你在瞎搞些什么?”
罗斯托夫了然地看着他:“瞎搞?嗯,瞎搞到全世界都当真了!”承诺人出现之后,再没有人觉得帕特尔的死会和布鲁克林的金伯利岩或是钻石有关。CNN新闻里都说,有个神经病在猎杀订婚情侣,所以肯定是这么回事。
克鲁格无法反驳。
俄罗斯人向前探了探身子,语调低沉地说:“但是,小母鸡,实话告诉我,你也知道大多数钻石公司都在做什么吧?把美丽的石头切割成碎片,然后卖给购物中心。毁了那些美好的原石,做成该死的饰品,就为了戴到那些女孩的胖手指上。”罗斯托夫的眼神变得阴沉而愤怒。“这他妈才是犯罪。”他举手又要了一杯酒,沉默地等着酒被端上桌。他快速喝了一口,说道:“是的,是的,多布罗姆,我最好的雇主,他们把东西卖给这样的商人,他们付我薪水,但我还是看不惯。你呢,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没错,承诺人是对的。让那些不懂钻石的人痛苦吧,让他们哭吧。”又一杯酒下肚。“好吧,我说得太多了,我要变成一块石头。不过也许,你心底里有一部分也一样疯狂?”
安德鲁·克鲁格想反驳他,但他不得不承认,罗斯托夫说得没错。钻石是这个地球上最完美的事物,你怎么能不去鄙夷那些践踏它的人呢?
不过他拿了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还有工作要做。他将雪碧推到一边,低声说道:“现在,说说我们的问题。”
这回轮到罗斯托夫皱眉了:“是的,是的,他们现在知道了。地震是假的,但你已经让那个‘绿色和平’的蠢货背了黑锅。”
克鲁格说:“不是‘绿色和平’,是‘一个地球’。”
“哈,都是蠢货。”
莱姆和阿米莉亚得知地震是有人在蓄意搞破坏后,艾克罗伊德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替死鬼。他在工地看到了咆哮的夏普罗,便有了人选。他闯入夏普罗的公寓,布置了一些犯罪证据,等他回来后敲碎了他的脑袋。再打电话告诉莱姆,说他查到夏普罗盯上了杰丁·帕特尔。
接着,他开着夏普罗的车将尸体带到了帕利塞德公园。把尸体抛下悬崖后,克鲁格登上了一辆巴士,去了乔治·华盛顿大桥交通枢纽,乘地铁回到了他的住处。
“现在,天才智多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克鲁格说:“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糟,你还记得工地里那个帮我搞定炸药的人吗?”
“嗯,我在你邮件里看见了。”
克鲁格悻悻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了,他在哪儿?”
“死了。他告诉我大部分的钻井都钻好了,再也不会挖出更多金伯利岩了。我可以全找出来,然后处理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叫维姆的男孩。星期六,他随身携带的石头不是来自工地——那时我已经把工地的金伯利岩清理干净了。可能是别人给他的。也许是另一个鉴定师,比如温特劳布。也可能是他在别处得到的。我们必须找到他,问出他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以及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罗斯托夫用手指甲在牙缝间乐此不疲地挖着食物残渣。看着他的样子,克鲁格仅存的一点食欲也消失了。罗斯托夫对此毫无感知:“然后呢?”
克鲁格倾身说道:“我是这样想的。那个阿米莉亚知道维姆在哪儿,我们就让她说出来,但是不能杀她——她是警察,那样太冒险了。”
罗斯托夫问道:“但是弄伤可以吧?”
“弄伤没问题。”
罗斯托夫的表情瞬间就亮了起来:“好,好。我得说,我对她没什么好感。我差一点就抓到小母鸡维姆了,就是她搞砸了一切。我们怎么把她弄到手?”
“我会告诉她和那些警察,曼哈顿有个毒贩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我会告诉阿米莉亚,这个经销商同意和她见面,只和她,而且是私下见面。然后,我们找一家安静点的珠宝店——不能在钻石区。我们先去,你和我,杀了那个经销商。你顶替他,假装是经销商线人,等她进来后,你做你想做的事情,问出维姆在哪儿,还有怎样才能找到他。等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就能回去领赏金了。”
罗斯托夫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赏金?你个狗东西,危地马拉还给你们发赏金?”
“多布罗姆不发吗?”
罗斯托夫酸溜溜地笑了。他忽然倾身向前,靠了过来,一只手令人不安地放在了克鲁格的前臂上:“这个阿米莉亚,这只小母鸡……你看到她戴的戒指了吧?是钻戒,不是吗?”罗斯托夫的眼睛眯起,他的语气表明,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是他妈的蓝宝石吗?”
克鲁格说:“是的,钻戒。”
罗斯托夫又问:“什么等级的?”
美国宝石学院根据四个“C”来评断钻石等级。分别是克拉(C a r a t w ei g h t)、颜色(C ol o r)、切工(C u t),还有净度(Cl a ri t y)。克鲁格告诉罗斯托夫:“我没近距离观察过,但应该至少有两克拉重,蓝色,圆形明亮式切割,据我猜测,净度应该是极微瑕一级或二级。”
也就是说,钻石并非完美无瑕,但也只含有非常微小的内含物,肉眼看不见,是一颗值得人尊重的石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克鲁格好奇,尽管他基本上已经猜到这个疯子在想什么了。
“我们得让她痛苦,而我要留一个纪念品。”他仔细地观察着克鲁格,问道,“你不介意吧?”
“我只关心你能不能找到维姆。只要不弄死她,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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