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亚伯。”俄罗斯人嘴里念叨着。
他正在翻萨克斯的钱包,还有她的双肩包,因为戴着手套,所以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翻来翻去,他似乎没找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将所有物品都扔在了一旁。
“可怜的小母鸡。亚伯拉罕,可怜的犹太人。犯蠢作死,说我和伊齐基尔·夏普罗的事。”他咂咂舌,又说道,“我看到他和保险公司的混蛋说话了,蠢货,你说他是不是个蠢货?”
他蹲在萨克斯身边,说:“来来来,我要问你点事。我要知道去哪儿找那个叫维姆的小子。你认识他?对,你认识。还有那个卖保险的。亚伯拉罕都告诉我了——我和他玩了几个小游戏之后,他什么都说了。你告诉我维姆在哪儿,还有那个爱德华姓什么,去哪儿能找到他们……只要说了,你就没事。一点事都不会有。”
显然,这是个陷阱。嫌疑犯逼着布劳斯坦给爱德华打了电话,安排了与警察在这里会面,但不能是别的警察,嫌疑犯就是想让她来。因为她知道维姆·拉赫里在哪儿。
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的肋骨、头——还有手腕。萨克斯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戴过手铐,此时钢铁环紧紧卡在皮肤和骨头上。她一下也动不了,男人刚刚膝部跪击在她的后背上,疼痛依旧,肺部空气被挤压出去,她挣扎着呼吸。
晕眩。
不,不能晕。绝对不能。
男人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伪装还穿在身上。他一把扯掉了布劳斯坦的外套,扔在一旁。
“犹太佬的衣服。”他又咳嗽了几声,用纸巾擦了擦嘴,低头看看纸巾,说:“好,好,都还好。”
她不再关注眼前恶心的男人,转而分析起自己当前的处境,萨克斯闻到了酒味,但是男人看起来并没有醉,起码没有醉到给她可乘之机的程度。她要拖延多久才能获救?要等到莱姆打电话给她询问会面的进展,电话无人接通,他就会明白,只要三四分钟就会有警察过来。分局离这里不远。
但这三四分钟将无比漫长。
男人凑过来说:“现在,你……”
他看了一眼萨克斯的身份证件。
“你,阿米莉亚女警,你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你可以帮我。帮我,对你有好处。你帮我,我就放了你。”
“你叫什么?”萨克斯大胆问道。
“嘘,小母鸡。”
“还有一个燃气炸弹,我们都知道。也许还不止一个。告诉我炸弹都在哪儿。”
这话让男人停下了动作。他的眼神忽明忽暗。这并非毒品所致,他本身就是个不稳定的狂躁疯子。是的,他是个雇佣兵,是个雇佣杀手。但是“承诺人”的身份和他自认为肩负的使命也不是假的。萨克斯对他的判断自始至终都没有错。
他就是个疯子……
萨克斯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和地方检察官合作,还有国务院,可以给你争取些协议。”
“国务院。天哪,你看看你!一只绑了绳子的小母鸡,自己都快下锅了,鸡爪子还在乱抓,还在白费力气。我到底是美国人还是俄罗斯人?国土安全部对我了解多少?很聪明。嗯,我喜欢,小母鸡。你放聪明些,我就不会给你苦头吃。”
萨克斯终于平复了呼吸,她能感觉到之前摔倒和被男人重击的地方疼痛渐渐缓和。
稳住。要有计划。尽量拖延时间。
时间……
“我们知道你从莫斯科来。那张多宾斯的护照,还有其他的护照,巴塞罗那的,迪拜的。”
男人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愣住了。
萨克斯继续冷静道:“他们会抓住你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现在已经进入观察名单了,永远也出不去这个国家了。”
男人回过神来,大力地点了点头:“好,好啊,不过也许我有自己的办法出去呢。也许我就留在这儿不走了,这地方不错,我可以当司机!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找的那个小子,还有那个卖保险的蠢货爱德华。你现在就要告诉我。”
“我们可以想办法——”
他突然站起身来,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向后收脚,然后,牛津鞋猛地踢在了萨克斯的腰侧。这一下并没有踢断她的肋骨,但将之前所有的疼痛全部唤醒了。萨克斯再次痛呼出声,眼泪也流了出来。男人又蹲下身,凑近她,将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他粗哑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别说废话,回答问题。”
萨克斯一声不吭。
“听到了吗?”
她只是点了点头。
没有办法了。萨克斯闭上了眼睛。她想着,至少这次他会留下些证据。
阿米莉亚·萨克斯知道,她就要死了。
她先想到了父亲,赫曼·萨克斯,一位获过勋章的纽约警察局警官。
然后,自然是莱姆。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接着是母亲,还有帕米——萨克斯救下的一个少女,对她来说,这孩子已经渐渐成为自己的女儿。帕米现在在旧金山读书。
俄罗斯人将她的身体完全翻了过去,让她脸朝下趴在了地上,然后用脚将她的双脚踢开。萨克斯的脸在粗糙的地板上剐蹭着。男人抓住她的左手,不顾她的疼痛,硬是将手拉高,再一次看着戴戒指的手指。显然,他是在看莱姆买给她的订婚戒指,他在看戒指上的蓝色钻石。
能不能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再争取点时间?萨克斯再次开口:“听我——”
“嘘,嘘,我刚刚说什么了?”他将刀片抵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好了,小母鸡。现在,我要问你问题。那个小子,那个叫维姆的男孩。愚蠢的小母鸡。我要找他聊聊,和他谈点事情。你要告诉我,他在哪儿,还有那个保险业务员。”
“不可能的。”
“我不会伤害他。不,不会!我不想伤害他。只是说话。聊聊天。”
“现在就投降,对你来说还不算太晚。”
男人笑了:“可真有你的!快说,我怎么找到维姆?”
他一只手紧紧捏住萨克斯的无名指,她能感觉到。刀刃抵得更近了。
萨克斯挣扎起来,用尽全力,蜷缩手指,企图逃开男人的钳制,但他的力气更大。男人跨坐在萨克斯的身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臀部。萨克斯僵在了原地。
手指传来刺痛。
上帝啊,他要割掉她的手指!他要把它割下来!
萨克斯咬紧牙关,想着,这真的很讽刺,他要切掉她的无名指——莱姆发生事故后,唯一能动的只有无名指。
“维姆在哪儿?”
“我不会说的。”
萨克斯感觉到,男人力道收紧,就要切下去了。
萨克斯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上眼睛。到底会有多疼?
然后俄罗斯人僵住了动作。他松开了对萨克斯的钳制。好像是在抬头看着什么。而后,他站起身,刀刃从她的手指处移开。男人的呼吸突然加重。
萨克斯感觉到了近距离射击带来的风压。俄罗斯人立刻倒下,身体向后,摔在了她的腿上。
随后,男人的尸体被从她身上拖走。萨克斯翻身,仰躺过来,看到了一脸惊恐的爱德华·艾克罗伊德。他盯着自己的手,手中握着一把格洛克手枪。并不是萨克斯的。艾克罗伊德把枪像烫手山芋一般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将萨克斯从俄罗斯人的尸体旁边搀扶了起来。
艾克罗伊德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萨克斯还奇怪,男人为什么失声了。随即她明白过来。是刚刚的枪声让她暂时失聪了。
他应该是,萨克斯猜测,是在问自己是否还好。
所以萨克斯便回答:“是,是的,还好。”
虽然艾克罗伊德应该和她一样,什么也听不到,但男人依旧在急切地说着什么,在萨克斯看来,他似乎在说:“什么,什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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