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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彼得勋爵大胆出牌


“确实应该。我们得对他多加留意。如果我在贝罗那俱乐部看到他,会跟他谈谈的,看能不能让他摆脱现在的这种麻烦。”


“你恐怕在贝罗那见不着他了。自从上次那桩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再也不去那里了。我想他正忙着找工作呢。他说过有个什么在大波特兰街卖车的人在招销售员。你知道,他对汽车可很在行。”


“希望他能得到这份工作。哪怕薪酬不太高,起码能让他自己有点儿事情忙忙,对他的好处也非常大。哎,我看我该走啦。非常感谢你,如果你找到了奥利弗,务必让我知道。”


“噢,一定!”


温西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考虑了几分钟,便搭车直接往苏格兰场去。在那里,他很快被带到了帕克探长的办公室。


帕克是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四十岁不到的年纪,身上带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侦探特有的特质。他可能是温西最亲密的朋友——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唯一亲密的朋友。这两个人曾经携手侦破过无数案件。虽然两人的性格天差地远,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彼此尊重。温西就像两人之中的罗兰——敏锐、冲动、率性,并且对各种艺术门类都精通。而帕克则是奥利弗[1]——谨慎、踏实、不辞辛劳,他对艺术和文学一窍不通,闲暇时则爱好研读福音书。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被温西的怪脾气激怒的人,而温西则报之以对帕克冷漠的天性而言甚为罕见的真挚的情谊。


“那么,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不坏。我想请你帮个忙。”


“不是真的吧?”


“一点儿不假。醒醒吧,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我想找一个你们这里的笔迹鉴定专家帮我看看这两个笔迹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他在桌子的一边摊出了那叠旧支票,另一边则是他在贝罗那俱乐部的图书室里找到的那张纸。


帕克抬了抬眼皮。


“这些指纹弄得很漂亮啊。什么案子?伪造?”


“不是这种类型的案子。我只是想知道填写这些支票的人跟在这张纸上写字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帕克打了一个电话,请科林斯先生过来一趟。


“看起来涉及好大一笔钱啊。”他一边用欣赏的眼神浏览着纸上的笔迹,一边继续说道,“十五万英镑给R,三十万英镑给G——这个G运气不错嘛——G是谁?这里两万英镑,那里五万英镑。彼得,你这位富得流油的朋友是谁?”


“啊,这就是我准备等你那个柳条箱的案子结束之后告诉你的长篇故事。”


“是吗?这么说,我现在有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柳条箱的案子给解决了。事实上,我倒希望可以先知道些情况。所以我现在才在电话上讨好别人呢。噢,科林斯,这位是彼得·温西勋爵。他很想知道这两组笔迹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专家非常专注地轮流查看那张纸和支票。


“我的意见是,这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的,除非有人能够伪造得天衣无缝。尤其是这些数字,书写特征极为相似。比如‘5’,还有‘3’,还有‘4’,都是一笔写成,还带有两个小圈。这是旧式的书写特征,写字的人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身体不是很好,尤其是在这张纸上写字的时候。这是不是那天去世的老芬迪曼将军?”


“呃,没错,但是您不用说得那么大声。这是一件私事。”


“好的。总之,如果您在担心纸上的笔迹的真实性的话,我觉得这没有什么疑点。”


“谢谢。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情况。我并没有担心有人伪造笔迹之类的问题,只是想知道我们能不能以这张纸为线索来探明他的遗愿。仅此而已。”


“噢,既然您已经排除了伪造的可能,那么我随时可以出面作证,证明填写这些支票和在这张纸上写字的是同一个人。”


“好极了。这个结论也和指纹鉴定的结果相符合。我可以告诉你,查尔斯,”科林斯离开之后,他补充道,“这个案子见鬼的越来越有趣了。”


正在此时,电话铃响了。帕克接起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大叫一声:“干得漂亮!”接着他转过脸对温西说,“是我们的人。他们抓住他了。对不起,我得马上赶过去。私底下跟你说,这个案子我们办得非常漂亮,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啊。你真的没有别的事要我们帮忙了吗?我现在必须赶去谢菲尔得了。我们改天再见。”


他抓起外套和帽子冲出了门。温西一个人离开了苏格兰场,回到家里,把本特拍摄的贝罗那俱乐部的照片摊在面前,思考了很久。


晚上六点,他来到斯塔波旅馆莫伯斯先生的套房里。那两个出租车司机已经到了,他们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边缘上,客客气气地同律师一道喝着雪莉酒。


“啊,”莫伯斯先生说道,“这位先生对我们刚才谈的问题很感兴趣,能不能麻烦你们把刚刚告诉我的情况向他再说一遍?”他转而向温西补充道,“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位就是我们要找的司机,但是我还是想由您来向他们提问。这位是斯万先生,我想应当由他先说。”


“好的,先生。”斯万先生身材矮胖,是个老派的司机,“您想知道有没有人在荣军日之前的那天下午在波特曼广场附近搭载过一位老人家。呃,先生,我当时正慢慢地开过广场,那是下午四点半,也可能是四点四十五分左右。这时有一个男仆从一幢房子里出来——我不能记得确切的门牌号码了,但是是在广场东面大概靠中间的位置——他招手示意我停下来。于是我就开了过去。有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先生走了出来,他非常瘦,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腿,非常细。看他的脸,他大概有一百零二岁了,走路要拄拐杖。他年纪都那么大了,站得还挺直的,但是走路非常缓慢,颤颤巍巍的。我觉得他可能是个老兵,他说话的腔调就是那样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吧,先生。后来那个男仆让我送他去哈利街的一个地方。”


“您记得是多少号吗?”


斯万报了一个门牌号码,温西记得那是彭伯西的住址。


“我就把他送到了那里。然后他要我帮他按门铃。接着,有一个年轻男人出来开门,我就问医生能不能见一见方顿将军,或者方迪默将军,还是别的什么名字,先生。”


“您觉得会不会是芬迪曼这个名字?”


“啊,是的,可能就是芬迪曼。我觉得是。然后那个年轻人进去问了问,又出来说,当然可以。于是我就搀着老先生下车。他看上去非常虚弱,脸色也相当差,喘着粗气,嘴唇都发青了,先生。可怜的老……我觉得,呃,对不起,先生,我觉得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后来我们扶着他上台阶,走进了房子。他给了我车费外加一先令的小费。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先生。”


“这跟彭伯西描述的情况完全相符。”温西表示同意,“将军同他妹妹见面之后,精神上受到了一些刺激,于是直接去了他那里。不错。那么另外一部分故事怎么样呢?”


“啊,”莫伯斯说,“我想这位先生——他的名字是——我想想——希金斯——是的,我想将军离开哈利街的时候,就是希金斯先生送的他。”


“是的,先生。”另一个司机回答道。此人看上去一脸聪明相,态度殷切机警,双眼炯炯有神。“是有这么一位老先生,就跟刚才描述的那样,在五点半左右从哈利街那栋相同的房子出来,搭了我的出租车。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十一月十日,先生。我记得那一天,是因为我把他送到了我跟您提到的地方之后,我车上的磁电机就出了毛病,荣军日那一整天我的车都不能开,对我来说这可是巨大的损失啊,要知道每年的荣军日必定都是好天气。嗯,这位老先生上了我的车,还拄着拐杖啊什么的,如同斯万刚才说的那样,只是我没有发现他看上去显得病怏怏的,虽然他确实看着年纪非常大了。也许医生给他吃了药什么的,让他好了一点儿了。”


“非常有可能。”莫伯斯说。


“是的,先生。总之,他上了车,对我说:‘送我去丹佛大街。’但是如果您要问具体的门牌号码,先生,恐怕我记不清啦,因为我们根本就没去那儿。”


“没去那儿?”温西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是的,先生。我们刚刚穿过卡文迪什广场,这位老先生就伸出头来说:‘停车!’于是我就停下了车,我看到他冲着人行道上的一位先生挥了挥手。然后那位先生就上了车,他们谈了一会儿,后来——”


“等等,那位先生长什么样儿?”


“黑黑瘦瘦的,先生,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岁。他穿着灰色的西装和外套,戴着一顶软帽,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手帕。噢,对了,他还留着一小撮黑色的小胡子。然后老先生就说:‘司机’——他就是这样说的——‘司机,开回摄政公园去,就绕着公园开,我说停你再停。’然后那另一位先生上了车,跟他坐在一起,我则开回了公园,绕着圈儿。我猜他们是有事情要谈。我绕了两圈,正要绕第三圈的时候,年轻一点儿的那位先生把头伸过来,说:‘把我送到格洛斯特门。’我就把他送到那里,他下了车。老先生说:‘再见,乔治,别忘了我说的话。’那位先生说:‘不会的,先生。’接着我看到他穿过马路,可能是朝帕克街的方向走下去了。”


莫伯斯先生和温西彼此对望了一眼。


“接下来您又去了哪儿?”


“接下来,先生,那位老先生跟我说:‘你知道皮卡迪利街的贝罗那俱乐部吗?’我说:‘知道,先生。’”


“贝罗那俱乐部?”


“是的,先生。”


“那时候是几点?”


“可能快到六点半了,先生。我跟您说过的,我开得非常慢,先生。于是我把他送到俱乐部,正如他所要求的那样。接着他就进去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先生。”


“非常感谢。”温西说,“他在跟那位被他称为乔治的先生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显得不满或生气之类的?”


“没有,先生,在我看来没有。但是他的语气挺严厉的,也许可以说是在责备他呢,先生。”


“我明白了。您几点到达贝罗那俱乐部的?”


“我估摸着是在六点四十左右吧,先生,或者稍微超过一点儿。那天那附近不堵车。我记得应该就是在六点四十和六点五十之间。”


“好极了。你们都帮了很大的忙。那么今天就这样吧,但是我想麻烦你们把姓名和住址留给莫伯斯先生,以后我们可能还会请你们帮忙。另外——呃——”


斯万先生和希金斯先生都得到了酬金,两人表示了感谢,留下各自的住址,起身告辞了。


“这么说,他又回到了贝罗那俱乐部。我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我想我能猜到。”温西说道,“他习惯于在那里写写画画,处理事情。我猜他是准备过去记些笔记,考虑一下怎么分配他妹妹留给他的那笔钱。看看这张纸,先生。我今天下午已经证实了,这是将军的笔迹,边上还有他的指纹。这里的大写字母R和G应该就是指罗伯特和乔治,边上则是他计划要分别留给他们的数额。”


“非常有可能。您在哪里找到这张纸的?”


“在贝罗那图书室的最后一个隔间里,先生,夹在吸墨纸簿里。”


“这笔迹很凌乱,很淡。”


“是的——写到最后笔迹越来越淡了,是吧。看起来好像他越来越虚弱无力,无法继续写下去了。或许,他只是累了。我必须回到俱乐部去问问那天晚上有没有人在那里见过他。但是奥利弗,见鬼,怎么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如果我们能逮住奥利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