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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夸德里尔牌戏[1]


“噢,这事儿我可以都告诉你,”温西说,“不过我估计你早就知道了。”


他向哈迪转述了他从莫伯斯先生那里听来的有关多默尔女爵遗嘱的情况,记者听得都入迷了。


“太棒了!”他说,“一定能抓住读者。还有爱情故事!《每日惊呼报》一定要抢先报道。不好意思,我要赶在别人知道这个故事之前打个电话回报社。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他们也可以从罗伯特或者乔治·芬迪曼那里了解到的。”温西提醒他说。


“他们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萨尔科姆·哈迪充满同情地说,“罗伯特·芬迪曼今天早上朝《旗帜晚报》的巴顿狠狠揍了一拳,害得他不得不去看医生。乔治则躲到了贝罗那俱乐部里,那儿一个记者都进不去。这条新闻我拿定了。如果我还能为你做点儿什么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再见了。”


他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只手搭上了彼得的手臂。


“您可完全把我丢开不理啦。”玛乔丽·菲尔普斯说,“而且我现在饿得要命。我已经尽我的全力帮您打探消息了。”


“您真是最好的人。来,您到大厅里坐一会儿,那儿比较安静。我去给您拿点儿吃的送过去。”


他趁着服务员不注意,取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夹心小面包、四块小甜饼干、某种叫不出名字的冷饮和一杯咖啡,放在托盘上端了回来。


“谢谢。”玛乔丽说,“我跟纳奥米·鲁兹沃斯说了这半天的话,就应该得到这些奖赏。我实在没办法喜欢那姑娘。总是说一句藏一句的。”


“藏了什么了?”


“嗯,我问起了安·多兰,她说她来不了。于是我就问:‘噢,为什么?’她说:‘她说她病了。’”


“谁说?”


“纳奥米·鲁兹沃斯说安·多兰声称不能来这里是因为她病了。但是她认为这只不过是个借口。”


“谁认为?”


“纳奥米认为。嗯,我就说,真的吗?她说是的,她认为她是不太想面对人群。于是我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她说:‘呃,我们是朋友,但是显然安总是有点儿跟我们不一样,你知道吧。’于是我说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结果她很恶毒地看了我一眼,说:‘嗯,不是有安布罗斯·莱德伯里那件事么?不过当然了,你当时有你自己的事要考虑,是不是?’那只小野兽。她说的是科姆斯基。到最后,她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对那个彭伯西多么深情一片了。”


“对不起,我已经糊涂了。”


“哎,当时我确实是很喜欢科姆斯基,几乎都答应要跟他同居了,结果我发现他之前的三个女人都是因为受不了他才离他而去的。我觉得这样一个总是被人甩掉的男人必定有点儿问题。结果我发现他一旦不摆出那种动人的迷路的小狗一样的态度来,就会变成一个可怕的野蛮人。所以我就跟他分手了。可是,我知道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以来,纳奥米都一直跟在彭伯西医生身边,像条长耳朵狗一样等着被他抽打。我实在不理解她现在有什么必要把科姆斯基的事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至于安布罗斯·莱德贝里,每个人都有可能被他骗过的。”


“安布罗斯·莱德贝里是谁?”


“噢,他就是那个在由马厩改建的房子里开画室的人。他最突出的特点是很有力量,视野非常开阔。他身材强健,总是穿着土布衣服,在卧室里画那些风格豪放的人像,但是他的用色非常惊人。他的画确实很棒,所以我们对他总是很宽容,但是他伤过许多女人的心。他总是会很用力地把人搂在怀里,您知道,这确实让人很难抗拒。但是他并不歧视女人。那只是一种习惯,而且他的那些恋情都非常短暂。但是安·多兰对他确实很用心,您知道。她甚至试过那种豪放的风格,但是那种风格根本不适合她——她对色彩没有感觉,所以那对她的画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我记得您好像说她并没有恋爱过啊。”


“那不能算是一段恋情。我觉得莱德贝里在自己身边没有别的人的时候可能会找她,但是他在要紧的事上确实会要求面子上好看。一年以前他跟一个叫娜塔莎什么的女人一起到波兰去了。在那以后,安·多兰就不画画了。问题在于,她对什么事情都太认真了。生活中有点儿激情对她来说可能有好处,但是她实在不是那种男人会与之调情的人。笨手笨脚的。我觉得仅仅只是因为莱德贝里是她生活中唯一的插曲,她才会对他念念不忘。因为,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她确实努力过,但是没有成功。”


“我明白了。”


“但是纳奥米并不是因此才转变态度的。事实上,这只小野兽简直得意死了,找到了一个男人,还有订婚戒指。现在她正四处炫耀呢。”


“是吗?”


“是的。另外,现在一切的事情她都是从亲爱的沃尔特的角度来看待的,他自然是不太喜欢安·多兰的。”


“为什么呢?”


“我亲爱的勋爵,您可真是审慎啊,是不是?当然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她做了那件事。”


“是吗?”


“那么大家还能认为是谁做的呢?”


温西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他本人也非常倾向于相信这种可能。


“可能她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今天才没有出现吧。”


“肯定是这样。她又不是傻子,她肯定都知道。”


“不错。嗯,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是说,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情?”


“根据您刚才所说的情况来判断,多兰小姐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恐怕是没有什么朋友了。如果她去找您的话——”


“我可不愿意监视她,说不定她毒死过一大堆老将军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希望您能不带偏见地看待她,并且告诉我您的想法。因为我不想在这一点上犯什么错误,但是我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了,我希望证明多兰小姐是有罪的。所以,哪怕她没有犯罪,我也很有可能会说服自己相信她犯罪了。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您为什么希望她有罪呢?”


“这我现在不应该提到。总之,如果她没有犯罪的话,我不想贸然给她定罪。”


“好吧,我不多问了。我会试着去找找安。但是我肯定不会套她的话的。我是站在安这一边的。”


“我亲爱的姑娘,”温西说,“您这可不能算是不带偏见哪。您觉得她做了那件事。”


玛乔丽·菲尔普斯的脸红了。


“不是。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您一心想着不去套她的实话。但是对一个无辜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话可以套出来。”


“彼得·温西!您坐在这里的时候,看上去倒像个老老实实的好人,但是却会用最卑鄙的方法说服别人去做一些明明会觉得脸红的事。怪不得您能做侦探呢。我不会帮您套话的!”


“好啦,要是您不愿意的话,总还可以告诉我您的看法吧?”


姑娘顿了一顿,然后说:“我就是觉得这太残忍了。”


“下毒本身就是一种残忍的罪行,不是吗?”温西说。


他忽然站起身来。威廷顿神甫和彭伯西一起走上前来。


“哎,”彼得勋爵说,“圣坛已经被撼动了吗?”


“彭伯西医生刚刚让我们知道了它不是坚不可摧的了,”神甫微笑着回答,“我们刚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分辨善与恶。不幸的是,我们对彼此所坚持的理论都无法认同。但是天主教要求信徒具有谦逊的态度,我跟他说我很愿意学习。”


彭伯西大笑起来。


“这么说,对于那些被证明无法通过祈祷和禁食来纠正行为的恶人,您不反对我用注射器来改变他们喽?”


“当然不反对。怎么会呢?只要能把他们变成好人就行了。只要您对您的诊断确信无疑。”


彭伯西的脸倏地变得通红,猛地转身离去。


“噢,老天!”温西说,“这句话可太刻薄了,尤其还是由神甫说出来的!”


“我说什么了?”威廷顿神甫莫名其妙地说。


“您提到了科学。”温西说,“只有教皇是决不会犯错误的。”


注释:


[1]夸德里尔牌戏(Quadrille),一种四人纸牌游戏。


[2]佛罗诺夫(Voronoff)医生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医生,进行过大量动物器官移植的研究。他曾将灵长类动物的骨头移植到受伤的士兵身上,也曾用胎膜进行皮肤移植。他认为通过移植动物的器官,可以逆转人类衰老的过程。他曾在山羊、绵羊和牛身上试验他的理论。有超过四十五位医生进行了两千次移植,但最后发现,即使移植成功,其效果延续的时间也不长,需要重复移植。


[3]典出《圣经·马太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