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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关于古希腊艺术与生产实践、宗教的关系


我们看到,古希腊人借助对于所尊崇的人格的理想化,形成他们所信仰的诸神,又借助对于这些神所作的丰富想象,创造了许多口头流传和文学记载的神话。这些神话本身,就是古希腊人所创造的艺术,又成为古希腊后来艺术发展的重要源泉。因为这些神话是许多代古希腊人想象力和思想感情的沉积,以致它们所具有的宝贵价值,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具有永恒的魅力。不过,在讲到神话时,黑格尔认为,必须注意把神话或“艺术的神祇”与通常所说的“神异事迹”或“奇迹”加以严格区别。因为,所谓“神异事迹”或“奇迹”,从精神的水平上看,对于事物的理解很抽象,还没有达到神话中关于个性那样的具体理解。黑格尔指出,种种“神异事迹”或“奇迹”,“只是对于自然界普遍的变化和普遍的生机原则所抱的各种比较粗陋的观念而已”。并且,就其所显示的人们的精神而言,这些粗陋的观念,“只是感官的习惯和表现”。简单地说,神话乃是种种人格的艺术创造,而“神异事迹”或“奇迹”则是对于尚不理解的自然法则所形成的种种幼稚的观念。从内容上看,前者丰富,后者贫乏。


在同基督教作比较时,黑格尔认为,虽然古希腊宗教与基督教在体现人类精神上是一致的,但在体现的水平上,古希腊宗教还低于基督教。黑格尔指出:“‘精神’在本质上就是人类,因为除掉人类的形态以外,更没有其他形态可以代表精神出现。”注238。但是,在基督教那里,“现身仅被看作是‘神圣的’一个暂时的形态”注239。例如,耶稣以人的形态下凡尘世,经历种种苦难后被钉在十字架上。作为神,耶稣只是在死后才被表象坐在上帝的右边。在这里,古希腊宗教与基督教在体现人的精神上的不同方面,可以概括为两点。其一,在神的存在最高方式上,古希腊宗教归结为“现身”,而基督教则归结为精神本身;其二,在现身的形态上,古希腊宗教的神都表现为各种材料的雕塑;而基督教的耶稣则表现为真正肉身的人。黑格尔认为,这两点不同表明,基督教比古希腊宗教更进一步认识了“精神”的普遍性,即“神性同人性本质统一的观念”。


现在要进一步探讨的问题是,黑格尔所说的“神性同人性本质统一的观念”又意味着什么?这个统一观念有没有可剥取的合理内容?由于黑格尔的基本观点是把神看成人格的体现,所以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弄清黑格尔关于人的本质的含义。在黑格尔的体系中,人最终不过是精神的体现和环节,所以,人的本质要在精神的本质里去寻找。请看黑格尔对于精神的本质所作的二重规定:一曰精神的本质就是人,二曰精神的本性是自由。这就是说,在黑格尔的心目中,愈是超脱“自然”的束缚,愈是提高精神性,也就愈是自由和合乎人的本性。在这里,黑格尔这种以客观精神为基础的观点,表现着他一贯的唯心主义立场,自不待言。显然,他把人类的物质实践领域的扩大对于人类精神世界的扩大最终起决定作用这一点,无疑是弄颠倒了。但是,值得珍视的是,人类愈发展,精神世界也愈发展,以及精神世界的能动作用就在于它的自由(与必然性统一)等真理,恰恰也包含在这种颠倒之中。黑格尔关于自由作为人的本质的思想,不仅具有反封建的进步历史意义,而且也揭示了人类要求向“自由王国”前进的理想。这是值得我们发掘和发挥的。


因此,用人的本质为自由这面镜子反照一下古希腊宗教所体现的人性,就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种宗教的历史局限性。其具体表现有二,如黑格尔所指出的,一是古希腊的诸神还不能不受“命运”这种必然性的摆布;二是人们还不能根据自己,而只能根据各种神谕作判断。就是说,即使作为理想化了的个性——诸神也没有达到关于自由的自我意识,一般人就更没有达到了。


总之,黑格尔把古希腊社会称作“美的个性”,既是他对古希腊社会的赞美,又是他对古希腊艺术的赞美。在他看来,只有古希腊社会才是艺术发展的黄金时代,也只有这时才产生了盖世无双的艺术——古典艺术。亚细亚型的东方社会只诉诸感性,不能挣脱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自然纽带,因此,不利于真正表现人的精神的艺术发展。至于近代西方社会,由于过分强调从自我出发的理性,也不利于艺术的发展。黑格尔甚至认为,艺术在资本主义时代注定要走向灭亡。黑格尔这些观点的片面性是很明显的,无须多加分析。但同时又不能忽视,在他这些观点中却包含着一个合理的核心,这就是关于艺术既是感性的又是理性的思想。也就是说,他要求艺术所再现和表现的,必须是有感情的又有理性的活生生的人——“美的个性”。这同他给美下的定义——“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所包含的合理内容是完全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