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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体中文版作者后记

这是一则虚构故事,只是我尽可能地将它写得像真人真事。“出版禁止”系列属于“伪报导文学”,故事的轴心都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被禁止出版、被禁刊的书籍或报导,这些作品的背后都藏有不为人知的真相。《出版禁止》第一集中,一名记者将自己追踪一宗“心中案(殉情案)”的过程写成报导文学,接连掀开一层又一层的案件内幕。第一集与这本续集并无直接关联,前作是以单篇报导文学为主轴,这本《出版禁止:死囚之歌》则是由多篇文章和报导组成,进而描绘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些文章起初看似毫无关联,但在拼凑起来后,原本埋藏在黑暗之中的“某个事实”也随之浮上台面。当初我想写的,就是这种小说。


本书虽然是虚构故事,背景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死囚。这名死囚名为“西口彰”,是个曾经震惊日本社会的连环杀人犯。一九六三年,福冈县接连发现两具男性尸体,警方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判定凶手应为住在附近的职业司机西口彰(当时三十七岁),并对他发出全国通缉令。之后西口隐姓埋名窜逃于日本各地,期间还杀害了旅馆老板娘等三人。隔年他在福冈一处民宅被民众识破身分,被捕后于一九七〇年遭到处决。


西口一连夺走了五条人命,他究竟为何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凶案?至今我们仍不清楚他的犯案动机。作家佐木隆三曾将他采访该案的内容写成纪实小说――《我必报应》(复讐するは我にあり),书中提到,犯案动机应该跟西口(小说里是使用化名)的出身有关。他生在一个天主教家庭,犯案很可能是受到严守天主教戒律的父亲影响。“我必报应”这句话就是出自《新约圣经》,意思是“只有神才能让恶人得到报应,我们绝对不可自行报复”。然而,这本小说最后还是没有交代西口究竟为何犯案,正如“我必报应”这句话所示,书里没有谴责凶手,也没有对其残暴的行为表示愤怒,只是以一贯淡然的语气描述他的所作所为,仿佛犯案动机“只有神知道”似的。


本书内容深受《我必报应》的影响。“动机不明的死囚”、“只有神才能进行报复”――这两个要素正是《出版禁止:死囚之歌》的故事核心。秋山骏老师曾为《我必报应》写了一篇解说,其中有一段文字深深触动了我的心:


“犯罪是一条活生生的、不断流动的河流――里面流着驱动犯人内心和肢体的天然粒子,以及围绕在被害人又或是两者身边、有如怪异的边框一般,不断往他们贴近的世人,(中略)无数的粒子在河中合拢聚集,彼此纠缠。”(强调处为笔者标记/出处:《我必报应 改订新版》文春文库)


没错,犯罪正是一条活生生的河流。新闻习惯将犯罪归结成“案件”,然而,一宗犯罪的背后往往是千丝万缕,牵扯了无数的人物、事实与现象,有如一条广阔的大河。你我都在这条水流中生活度日,任谁都无法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霸凌、虐待、随机杀人……这些令人怵目惊心的案件,正不分日夜地在你我身处的社会中发生。许多人打着“恶魔”的名号,将自己化作令人畏惧的存在。但我始终相信,人类的本质并非仅止于此。有作恶多端的人,也有心怀慈悲的人。这条河里虽然流着犯罪黑水,但只要斩断“恶意”的连锁,或许“希望”就会随之出现。于是我将这样的想法,写进了本书的结局之中。


各位台湾的读者看完这本书有什么感想呢?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的小说会飘洋过海,被其他国家的朋友阅读,得知自己的作品要在台湾出版时,我的心里尽是感慨。这本书充满了悲惨的人事物,如果各位能感受到隐藏在故事背后的“慈爱”,那就是我这个作者的幸福了。


今后我将继续创作《出版禁止》系列作品,目前我已在策划第三集,也有了几个构想。只要人类本能仍存有“恶意”,《出版禁止》就有无限的可用题材。


下一集的《出版禁止》说不定会“走出日本”,如果以台湾的骇人案件作为故事主题,大家觉得如何呢?比方说,一桩跨足日台两国的神秘事件,有记者深入追踪采访,打算出版成书,最后却被迫喊停,真相也随之石沈大海


……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为什么被禁止出版?最后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光用想的就觉得有趣。


二○一九年十月七日


长江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