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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本体论突破

汤用彤先生在《魏晋玄学流别略论》开篇一段中对比了两汉和魏晋的世界观:汉代人谈哲学更多从宇宙论的角度,魏晋士人则不再关注宇宙现象的层面,而开始从存在论的角度认识世界。宇宙论着眼于质料,汉代讲“太玄”“太素”,以及宇宙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基本上都是在质料层面讲宇宙演化的问题。汉人也谈论“玄”,比如张衡讲“玄”是“无形之类”。但这一无形的“玄”只是宇宙的太始,即时间上的开端。魏晋玄学不关注这类宇宙论的问题,而是进一步探索万物背后的本体、存在的根据,也即汤用彤先生所说的“存存本本之真”。[1]


王弼论“大衍义”,是汤用彤先生所说的本体论突破的重要依据。所谓“大衍义”,就是王弼对《周易·系辞》“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解释。王弼《周易注》未及《系辞》,我们今天看到王弼讨论“大衍义”的一段是出自韩康伯的《系辞注》。“大衍之数”一节是《系辞》讲揲蓍成卦之法的。占筮要用五十根蓍草,经过四营十八变来成卦。但问题是五十根蓍草,有一根是不用的,这不用的一根怎么理解呢?汉代的通行解释,是把这个不用之一当成北辰,即北极星。其他的四十九根蓍草相当于围绕着北极星旋转的其他恒星。这个解释的问题在于,不用的一与所用的四十九是同质的,差别只在于所居的位置不同。这是典型的汉代人的宇宙论思考,是完全质料层面的。没有体用、本末的区别,没有本质和现象的差异。王弼的“大衍义”与此不同:


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则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四十有九,数之极也。夫无不可以无明,必因于有。故常于有物之极,而必明其所由之宗也。[2]


“不用而用以之通”,“不用之一”的存在是另外的四十九能够发挥作用的条件。“非数而数以之成”,“不用之一”不是数,但所有的数都因为它而成其为数。这就不是任何意义上的宇宙生成论了,不是先有一个无的阶段然后再发展出一个有的世界来。这里的不用的一与所用的四十九是根本不同的存在。不用之一是本。


《晋书·王衍传》载:“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3]“大衍义”中的“不用之一”,其实就是作为万物的根源和根据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