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象的哲学告诉我们,有待是假象,无待才是真实的。因为“待”本身就是假象,一旦人认识到自己不得不无待,就真正有了达到自足逍遥的可能。这种自足的逍遥是通过“冥物”来实现的。《逍遥游》“若夫乘天地之正”注:
夫唯与物冥而循大变者,为能无待而常通,岂自通而已哉!又顺有待者,使不失其所待,所待不失,则同于大通矣。[25]
“冥”和老子的“玄”同义,都是指暗,强调的是不可知、不分明。“循”,即因顺。“大变”是无法掌控的、不可逆转的变化。郭象讲,只有冥合与物的分别和对待,因顺不得不然的变化,才能做到“无待而常通”。真正做到无待逍遥的人,不仅能够顺通自己的本性,也能顺通他人的本性。也就是说,有待逍遥是依赖于无待逍遥的。有了“与物冥而循大变”的无待逍遥的人,才能为所有的有待逍遥的实现提供条件。好的治理,一定依赖于圣王,因为只有圣王才能做到“无待而常通”。普通人通常做不到“与物冥而循大变”,所以他的逍遥必定是有条件的逍遥,而有条件的逍遥必须在圣王的无条件的逍遥的照料之下才能得到实现。
那么,什么是“无待”呢?郭象说:
夫自任者对物,而顺物者与物无对。[26]
“自任者”是仅仅考虑自己分限的人,跟物是相对待的。因为有“我”,所以有了界限,有了界限就有了“物”。“顺物者”是无待之人,因为物是有待者,只有无待者才能顺通有待者。也就是说,“无待”的真正含义是“无对”。“无对”则无是非、彼此、生死的界限。一个顺物之人,就是没有物和他相对的人,也就是真正能够做到“与物冥而循大变”的无待逍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