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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观物

观物是邵雍对待世界的一个基本态度,他的整个人生态度首先建立在静观明理上。朱子说:“邵康节,看这人须极会处置事,被他神闲气定,不动声气,须处置得精明。他气质本来清明,又养得来纯厚,又不曾枉用了心。他用那心时,都在紧要上用。被他静极了,看得天下之事理精明。尝于百原深山中辟书斋,独处其中。王胜之常乘月访之,必见其灯下正襟危坐,虽夜深亦如之。若不是养得至静之极,如何见得道理如此精明!”[1]邵雍常常讲自己的观物之乐,天下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跟静观万物的快乐相比。


观物的态度是一种非常客观冷静的态度,甚至我们会觉得他有一点过分地冷静和客观,他要把一切主观的人的情感的因素都清除掉:


天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既能以物观物,又安有我于其间哉![2]


“天所以谓之观物者”,不是用眼睛来观,而是用心来观;进而不是用心来观,而是以理来观。“观之以理”这个“理”字不是说通过一个抽象的观念来看事物,而是如实地、客观地来面对事情。因为有人的主观意识发挥在其中的时候,我们就有自己的爱憎的情感,有了爱憎的情感我们就不能冷静地、客观地来看待事物。所以在讲到圣人的特殊性的时候,他说“圣人之观”与一般人的“观”的不同就在于圣人能够“反观”,“反观”的意思就是不以我观物,而“以物观物”。“以物观物”就是一个“物各付物”的意思,就是真正地如实地看到事物本来的样子,这是观物的基本原则。这样一种静观的态度恰恰是他了解世间万物之理的一个基本的态度。


“以物观物,性也;以我观物,情也。性公而明,情偏而暗。”[3]邵雍在很多地方都强调“以物观物”和“以我观物”的不同,他用“性”和“情”两个字来区别“以我观物”和“以物观物”:“以物观物,性也;以我观物,情也。”在邵雍的哲学话语当中,性、命、理之间是有同一性的,在我身上就是性,在物身上就是理。“以物观物”就属性,“以我观物”就属情。人有了爱憎,喜欢的时候就蒙上了一种光彩,不喜欢的时候这种光彩就消失,就转生出一种晦暗来。爱憎会影响我们看事物的客观性。“性公而明”,“公而明”就是观世间万物的正确态度;“情偏而暗”,就不再能够看清事物。北宋道学家普遍强调一种公的态度,比如程颐以“公”字言仁。只有不掺杂人的情感要素,才有可能按照其本来的样子来看待事物。


在邵雍的观物思想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庄子的影响。邵雍对庄子评价是比较高的。在讲《庄子》“濠上观鱼”一章时,他说这就是人能够尽性的结果。人能够尽己之性就能够通物之性,能够尽己之情就能够通物之情。[4]


是知以道观性,以性观心,以心观身,以身观物,治则治矣,然犹未离乎害者也。不若以道观道,以性观性,以心观心,以身观身,以物观物,则虽欲相伤,其可得乎!若然,则以家观家,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亦从而可知之矣。[5]


只有“以道观道,以性观性,以心观心,以身观身,以物观物”,才不会对所观的对象造成影响。而如果“以道观性,以性观心,以心观身,以身观物”,虽然其所观亦成条理,却难免对所观者带来伤害。这里凸显出一层无我的意思。当然,邵雍的无我与佛教的无我不同,是一种很朴素的态度。他说:“易地而处,则无我也。”[6]我们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来思考,就能超越我们的私我,能这样做就是“无我”。基于这样的“无我”立场的冷静客观的态度,构成了邵雍认知世界的基础。


[1]《朱子语类》,第2543页。


[2]《邵雍集》,第49页。


[3]《邵雍集》,第152页。


[4]同上书,第163页。


[5]同上书,第180页。


[6]《邵雍集》,第1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