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颢，生于宋仁宗明道元年（1032），卒于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河南伊川人。他去世后，当时的太师文彦博题其墓表曰“明道先生”。程颢天资高明，胸怀洒落。他平时不与人交往的时候，终日“坐如泥塑人”，而一旦接触又会发现他“浑是一团和气”。[1]《论语》里讲“望之俨然，即之也温”，明道庶几近之。

程颢幼年就确立了追寻圣学的目标。十三四岁时在父亲的引导下，向周敦颐问学。周敦颐令程颢兄弟去“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后来程颢曾说：“吾再见周茂叔，吟风弄月而归，得‘吾与点也’之意。”[2]据记载，他几岁的时候就写过一首诗——《酌贪泉》，其中有“中心如自固，外物岂能迁”[3]的诗句，从中可以看出他对儒家根本精神的体会。程颢诗文俱佳，其《秋日偶成》曰：

闲来无事不从容，

睡觉东窗日已红。

万物静观皆自得，

四时佳兴与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

思入风云变态中。

富贵不淫贫贱乐，

男儿到此是豪雄。[4]

虽然静观万物皆能自得其意，但四时美好的情致并不因此有别于普通人。所谓“极高明而道中庸”，不外乎此。儒家从来倡导朴素的生活态度，不高自标榜，立异惊俗。程颢批评那些别立异说的人是“强生事”[5]，可谓知言。“百理具在，平铺放着”[6]，这道理本就坦易明白，何必委曲生事？这诗从平和正大的精神中流淌出来，没有分毫雕琢推敲的痕迹，朴素浑然中，自有高致。

[1]《二程集》，第426页。

[2]祁宽：《通书后跋》，《周敦颐集》，第119页。

[3]“河间刘立之曰：先生幼有奇质，明慧惊人，年数岁，即有成人之度。尝赋《酌贪泉》，诗曰：‘中心如自固，外物岂能迁？’”《门人朋友叙述》，《二程集》，第328页。

[4]《二程集》，第482页。

[5]“禅学者总是强生事”，同上书，第1页。

[6]同上书，第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