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钦顺看来,“求放心”是初下手处,而要进一步做到尽心知性、心与理一,就必须做格物的功夫。在当时的时代氛围里,罗钦顺必须面对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向外去研求物理?如果我们追求的是一个理想的完善的人格,那么关于外在客观事物的知识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呢?
罗钦顺认为,天地间无一物不是我们的分内事,反对向外寻求,实际上等于分别了内外,而一旦有了内外之别,也就意味着责任有了边界。而实际上我们是天地万物之中的一个,天地是不朽的,具体的事物是有成有灭的。罗钦顺有个比喻:仿佛一棵树,由根而干,由干而枝叶花果,枝叶花果可以凋谢,但根干却是常在的。这与朱子的思想是有着明显不同的。朱子认为,即使是天地也有消磨殆尽的时候。天地间所有人物都根源于一气之感应,罗钦顺的理是往而来、来而往的感应之理,没有一个作为实体的生生之理作为创造的根源。天地之间,只有气化的往来相感。往来相感,不是说已死的事物会因感应而复活,而是往者的残余在感应之中以新的形式复归。感应是永不停息的,所以是造化之枢纽。所有事物都是根源于气化的感应,也都遵循感应之理。既然我们与万物有普遍的感应,也就对万物有普遍的责任,万物也就不在我们之外。因此,罗钦顺认为像程、朱那样将“格”字解释成“至”,或像王阳明那样将其解释成“正”,都不无问题。他认为应该将格物之“格”理解为“通彻无间”。罗钦顺认为将“格”解释成“至”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理解这个“至”的真正含义是“通彻无间”。[21]在他看来,格物就是要建立起心物之间的通彻无间的关联,通过格物我们看到事物感应的条理,在此过程中,我们心的感应条理也因此慢慢呈现出来。看到物的感应之理与我们的心的感应之理的一致,由此建立起心与物的通彻无间的关联。这种通彻无间,就是物格,就是知致。
在明中后期的时代氛围里,罗钦顺批判地继承了两宋道学思想的主流,对当时的风尚有所校正。他的努力和贡献,是弥足珍贵的。
[1] 参见罗钦顺:《困知记》,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第44页。
[2]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143—144页。
[3] 同上书,第219页。
[4] 张载:《张载集》,北京:中华书局,1978年,第8页。
[5]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105页。
[6]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69页。
[7]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146页。
[8] 同上书,第89页。
[9]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37—38页。
[10]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42页。
[11] 同上书,第89页。
[12]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17页。
[13] 同上书,第17页。
[14]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30页。
[15] 同上书,第22页。
[16]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133页。
[17]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30页。
[18] 同上书,第2页。
[19] 同上书,第28页。
[20]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92页。
[21] 罗钦顺:《困知记》,2013年,第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