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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本体论的现代革命


与科学主义思潮不同,以存在主义为代表的现代西方人本主义思潮,一方面是把整个传统哲学归结为与存在主义相对立的“本质主义”,拒绝本体论对终极存在和终极解释的追求;另一方面又把本体论式的意向性追求聚焦于反思人自身的存在。法国哲学家保罗·萨特明确地从本体论上把全部的存在区分为“自在的存在”和“自为的存在”,凸现“自为的存在”的特殊性——“存在先于本质”,并把考察“自为的存在”——人的生存结构——置于哲学的核心地位。


剖析西方哲学对本体论的现代理解,可以使我们比较清楚地看到,尽管现代西方哲学的各流派对本体论持有各异其是甚至恰相反对的态度(诘难或辩护,拒斥或重建),但都把传统本体论的目标理解为对绝对确定性的终极解释的寻求,都把传统本体论的根基归结为对理性至上性的承诺。在这个意义上,整个现代西方哲学——无论是科学主义思潮还是人本主义思潮——都是反本体论的:拒斥传统本体论的绝对主义和理性主义,张扬相对主义和非理性主义。而二者的区别则在于:科学主义思潮从反对绝对主义和理性主义出发,把本体论追求视为“无意义”的“假问题”而予以“拒斥”;人本主义思潮则从关注人自身的存在出发,剔除本体论对世界统一性(终极存在)和知识统一性(终极解释)的追求,而把本体论归结为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关怀。


应当承认,现代西方哲学对传统本体论的解析与批判不乏深刻之处,对本体论的现代重建也不乏睿智之见。但是,我们更应清醒地看到,现代西方哲学所张扬的相对主义和非理性主义,表明它从近代哲学对人类未来满怀激情的憧憬变成了对人类未来惴惴不安的恐惧,从近代哲学对人类理性力量鲸吞宇宙的幻想变成了对理性力量深感忧虑的怀疑。消解、拒斥、烦恼、焦虑,代替了大一、统一、和谐、全体。许多现代西方哲学家都认为,生活是根据下一步必须要解决的具体问题来考虑的,而不是根据人们会被要求为之献身的终极价值来考虑的,并把当今的时代概括为“相对主义时代”。[4]这种本体论追求的拒斥与丧失,从对人类理性的理解角度看,是从传统哲学片面夸大人类思维的至上性,走向了片面地夸大人类思维的非至上性;而从理论与现实关系的角度看,则是理论地折射出现代发达工业社会的文化危机和精神危机。


作为对本体论问题的初步总结,我想作这样一种提示:我们把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称做本体论终极关怀的“三重内涵”,而不是称做终极关怀的“三种历史形态”,这就意味着,它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此消彼长、依次更迭的,而是互为前提,始终并存的。具体地说,我们可以对哲学本体论所追寻的“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做出如下的总体说明:追寻作为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这是人类实践和人类思维作为对象化活动所无法逃避的终极指向性,这种终极指向性促使人类百折不挠地求索世界的奥秘,不断地更新人类的世界图景和思维方式;追寻作为知识统一性的终极解释,这是人类思维在对终极存在的反思性思考中所构成的终极指向性,对终极解释的关怀就是对思维规律能否与存在规律相统一的关怀,也就是对人类理性的关怀,这种关怀促使人类不断地反思“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引导人类进入更深层次的哲学思考;追寻作为意义统一性的终极价值,这是人类思维反观人自身的存在所构成的终极指向性,对终极价值的关怀就是对人与世界、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关怀,这种关怀促使人类不断地反思自己的全部思想与行为,并寻求评价和规范自己的标准和尺度。显而易见,无论是对世界统一性和知识统一性的关怀,还是对意义统一性的关怀,对于作为实践主体和认识主体的人类来说,都不是一个是否“应当”的问题,而只能是一个“如何”关怀的问题。哲学在对“在者之在”、“是其所是”、“何以可能”的追究中,以本体论的方式表现了人类存在的理想性、人类思维的至上性和人类追求的无限性,这正是哲学把握世界的特殊方式,正是哲学存在的生活基础,也正是哲学独具的社会功能。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126页。


[2]瓦托夫斯基:《科学思想的概念基础》,求实出版社1982年版,第13页。


[3]赖欣巴哈:《科学哲学的兴起》,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234、235页。


[4]参见宾克莱:《理想的冲突》,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