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姑娘!”一个衣着漂亮的年轻妇人从她背后一扇门里探头出来说。“你到这儿来找谁?”
“找住在这座旅馆里的一位女士,”姑娘回答。
“一位女士!”对方说的时候用轻蔑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哪位女士?”
“梅里小姐,”南茜说。
年轻妇人这时已注意到南茜的模样,便用傲慢的一瞥代替回答,另外叫一个男侍者来跟她打交道。于是南茜把来意向他再说一遍。
“我通报的时候该说什么名字?”侍者问。
“什么名字也不用说,”南茜回答。
“也不要说什么事?”侍者问。
“也不用说,”姑娘答道。“我要见梅里小姐。”
“出去!”侍者说着便把她往门外推。“你给我算了吧,快走!”
“除非你们把我抬出去!”姑娘愤激地说。“那时我能叫你们两个人也对付不了。有没有哪一位愿意替我这样一个可怜的人捎个信儿?”她向周围发出呼吁。
这番呼吁打动了一个面貌和善的厨子,他和另外几个仆役正在闲看,此时便走上前来调解。
“乔,你就给她通报一下吧,”那厨子说。
“那有什么好处?”名字叫乔的侍者说。“你知道梅里小姐愿不愿意见她这样的人?”
这句暗示南茜身份可疑的话,在四个侍女贞洁的胸怀中引起了极大的愤怒;她们激昂地声称,这女的给所有的女人丢脸,并强烈要求毫不客气地把她扔到路旁阴沟里去。
“你们爱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姑娘重又转向男人们说,“只要先答应我的请求;我请求你们看在万能的上帝份上替我捎个信儿。”
软心肠的厨子再次代她说情,结果先前出现的那个男侍者答应为她通报。
“我该怎么说呢?”他一只脚踏在楼梯上问道。
“你就说,有个年轻女子诚恳地请求跟梅里小姐单独谈一谈,”南茜说,“你说,只要梅里小姐听到她要讲的第一句话,就能决定:是听她讲下去呢,还是把她当做一个骗子撵出去。”
“我看你倒是真有两下子!”侍者说。
“你只要给捎这么个信儿,”姑娘坚定地说,“我等着听回音。”
侍者跑上楼去。南茜在楼下等候;她气急败坏,面色煞白,听贞洁的侍女们在一旁滔滔不绝地大声嘲骂,气得她嘴唇发抖。当男侍者下来叫她上去时,她们的嘲骂益发变本加厉。
“这个世道做规矩人没有好处,”女侍甲说。
“废铜比经过火炼的真金还值钱,”女侍乙说。
女侍丙只表示不解:“到底怎样才算有身份的女士?”女侍丁骂了一句:“真丢脸!”她为一首四重唱开了个头,由其余几位守身如玉的贞女用同样的话收尾。
南茜因为心里惦着更要紧的事,对这些冷嘲热讽不加理睬。她手脚哆嗦着跟在男侍者后面走进一间天花板下点着一盏挂灯的小会客室。侍者把她带到这里,然后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