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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丹特愤愤道:“他从收银台提出来筹码和钱,却不拿去赌?”


“对,”克罗斯说,“很多人都这么干。我们并不介意。我们喜欢装得傻一点儿。这样他们在赌桌前面更有信心,让他们觉得自己比我们聪明。”


“为什么叫他‘偷牛贼’?”丹特问。


“因为他拿什么东西都不给钱,”克罗斯说,“就连他招妓,都像是恨不得从人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最后还不给钱。他这套江湖骗子的把戏都快出神入化了。”


丹特出神地说:“我真是等不及见他了。”


“格罗内韦尔特永远不会给他开别墅的,”克罗斯说,“我也不会。”


丹特犀利地盯着他:“我怎么没有别墅?”


“一间别墅一晚的开销就是十到一百万。”


丹特说:“但是乔治都拿到别墅了。”


“好吧,”克罗斯说,“我会找他结账的。”两个人都知道,丹特的这种要求一定会让乔治火冒三丈。


“他肯定会给你的。”丹特正话反说。


“你结婚的时候,”克罗斯说,“我给你开间别墅度蜜月。”


皮皮说:“我的行动计划是利用大蒂姆的弱点。克罗斯,你在拉斯维加斯配合我们让这个家伙上套。你得让丹特无限制地提钱,然后让欠款单消失。时间方面,洛杉矶安排好了。你得确保这家伙一定回去。所以你给他举办个宴会吧,送他一辆劳斯莱斯。他来了,你就把我和丹特介绍给他。然后你的部分就完成了。”


皮皮花了一个小时,把整个计划巨细靡遗地讲了一遍。丹特钦慕地说:“乔治一直说你是最棒的。唐让我跟着你,我本来不服气。现在我知道了,他是对的。”


皮皮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恭维。他对丹特说:“记住,这是‘圣餐’,不是‘坚信礼’。要把他弄得像是要逃跑,他有案底和官司,这是可行的。丹特,行动时可别再带你那些破帽子了。人们总是会记住这些有意思的细节。还有,记住,唐说他要这家伙交代作假的事。但其实没有必要。他是罪魁祸首,他死了作假也就消失了。所以,别办傻事。”


丹特冷冷地说:“没有帽子,我觉得就没有运气。”


皮皮耸耸肩:“还有一件事。别想在你的无限信用额度上动手脚。这是唐亲口说的。他不想酒店因为这次行动而蒙受什么损失。一辆劳斯莱斯肯定要赔进去了。”


“别担心,”丹特说,“工作就是我的快乐。”他顿了顿,然后狡猾地一笑,说,“但愿这次你对我的表现感到满意。”


克罗斯很惊讶。事情很明显,这两个人之间存在敌意。他还想不到的是,丹特竟然会试图挑衅爸爸。无论是不是唐的外孙,发生这种事的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但是皮皮不在意。“你是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一员,”他说,“我又能向谁汇报你呢?”他拍了拍丹特的肩膀,“我们要一起干活了,那就高兴点。”


“偷牛贼”斯内登来了。丹特观察他。他又高又胖,但是很结实,不是一片肥肉。他穿蓝色的牛仔衬衫,前胸各有一只大口袋,口袋正中是白色的纽扣。一只口袋里装的是黑色的一百美元筹码,而另一只口袋里则是青白镶金的五百美元。红色的五美元和绿色的二十美元筹码都塞在肥大的白帆布裤子口袋里。脚上穿着一双棕色凉鞋。


“偷牛贼”主要是玩花旗骰,这种游戏的赢面概率最大。克罗斯和丹特知道他已经在两场大学篮球赛上押了一万块,还给圣安妮塔的赛马下了五千块赌注。都是在地下票贩子那儿买的,“偷牛贼”才不会缴税。而且看起来,对押下去的钱他也毫不在乎。他每天都在这里掷骰子玩。


他是花旗骰桌上的赌侠,告诉别的赌客都跟着他下注。好心劝别人别缩手缩脚的。他押的全是黑筹码,每个数字他都码上几个筹码,一直都这样赌押上。轮到他扔的时候,他简直是要豁出命一样把骰子甩出去,这样才能让骰子从台尾后墙反弹回来时离他近一些。他老想把骰子抓在手里。但是执棒人警觉得很,直接用软棒把骰子钩回来,好让其他赌客下注。


丹特站在花旗骰的桌子旁边,跟着大蒂姆下注,赢了几把。然后他就开始孤注一掷,专门押那些偏门的点数。除非他运气好得挡都挡不住,否则他绝对输个血本无归。他押一对2或一对5;以1赔30的赔率押一对6,以1赔15押一个1和一个2,一个5和一个6。他借了两万块,换成黑筹码之后,全都撒上了赌桌。然后他继续借款。这个时候,他终于引起了大蒂姆的注意。


“哎,戴帽子那个,你留心学着点。”大蒂姆说。


丹特兴致勃勃地朝他挥挥手,然后继续玩命地往桌上扔钱。大蒂姆掷出了一把7点,这一局结束了。丹特抓过骰子,要了五万美元的借款。他把黑色筹码全都推上台面,暗想千万别交好运。好运道果然没来。这下,大蒂姆玩味他的眼神更不寻常了。


“偷牛贼”大蒂姆在咖啡厅吃饭,这里也是一家餐馆,供应简单的美国食物。大蒂姆很少在桃源酒店那些精美的法国餐馆、北意大利餐馆,或者真正的英国皇家俱乐部餐厅吃饭。跟他一起的还有五个朋友。“偷牛贼”大蒂姆掏出基诺彩票给每个人,这样他们可以边吃边看电视开奖的号码。克罗斯和丹特则坐在角落一个小隔间里。


“偷牛贼”有一头金色的短发,看起来就像布吕赫尔笔下快活的德国小市民。他点了一大堆菜,足够三顿饭吃的,但他不负众望——不但一个人差不多全吃光了,还从那几个朋友的盘子里抓东西吃。


“太可惜了,”丹特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谁能活得像他这么有滋有味的。”


“这样容易树敌,”克罗斯说,“尤其是你有滋有味了却让别人掏钱。”


他们看到大蒂姆签了单,他不必付款,但却让他的一个朋友用现金给了小费。他们走后,克罗斯和丹特喝起了咖啡。克罗斯很喜欢这间大屋子,玻璃墙映着粉红色的街灯和绿意盎然的草坪和树木,让水晶吊灯的灯光变得柔和起来。


“我记得,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克罗斯对丹特说,“‘偷牛贼’赢了花旗骰一大笔钱。我估计他赢了十万美元以上。那时候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主管把他的筹码送去收银台提现的时候,‘偷牛贼’跳到骰子桌上撒尿。”


“你怎么处理的?”丹特问道。


“我叫保安把他带到他的房间里,罚了他五千块。但是这笔钱他从来没交过。”


“换了是我,我非把他的心给挖出来不可。”丹特说。


“如果他一年给你五十万呢?”克罗斯说,“但后来我就一直特别注意。谁知道他会不会去别墅的赌坊撒尿?”


第二天,克罗斯跟大蒂姆一起吃午饭的时候,给他讲了宴会还有劳斯莱斯的事。皮皮也来了,克罗斯作了介绍。


大蒂姆一向是贪心不足。“劳斯莱斯的事儿我得谢谢你,不过我什么时候能住一回别墅呢?”


“没问题,这是你应得的。”克罗斯说,“下次你来拉斯维加斯,我一定给你开一间别墅。我答应你,哪怕我得先把房客撵出去都行。”


“偷牛贼”大蒂姆对皮皮说:“你儿子人真好,比格罗内韦尔特那个老家伙强多了。”


“他最后那几年变得有些奇怪。”皮皮说,“我应该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也从来没给我间别墅。”


“肯定不给你,”克罗斯说,“你又不赌博。”众人大笑。


但这个时候,大蒂姆突然换了个话题。“有个小个子的怪人,戴一顶傻乎乎的帽子。我就没见过玩花旗骰比他玩得还烂的人。”他说,“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家伙签了差不多二十万的欠条。能告诉我他是什么人吗?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给我投资的人。”


“这个我不能说,”克罗斯说,“要是我告诉别人你是什么人,你能答应吗?我只能告诉你,只要他想,他随时有资格要一间别墅,但是他从来没开过口。他不喜欢张扬。”


“介绍我们认识就行了,”大蒂姆说,“我要是跟他做成交易了,算你一份。”


“不行,”克罗斯说,“不过我爸爸也认识他。”


“有钱赚我不会拒绝。”皮皮说。


大蒂姆说:“好说。给我说几句好话。”


皮皮热情地说:“你们两个肯定会是好搭档。这家伙有的是钱,但是没有你做大生意的能耐。我知道你办事儿一向讲究。你觉得该给我多少,就给我多少好了。”


大蒂姆满脸笑容。因为他可以占皮皮的便宜。“太好了,”他说,“今晚我还去花旗骰,带他过来就行了。”


花旗骰桌旁,众人作了介绍。让丹特和皮皮都措手不及的是,大蒂姆一把抓下了丹特所戴的那顶文艺复兴帽子戴在自己脑袋上,又把自己戴的洛杉矶道奇队的棒球帽扣到了丹特头上。大蒂姆戴着文艺复兴大花帽子,看上去就像跟着白雪公主的小矮人。


“这样可以转转运。”大蒂姆说。众人大笑。但是皮皮不喜欢丹特眼里一闪即逝的凶光。而且,他很生气,因为丹特把他的指示当成了耳旁风,还是戴着那顶帽子。他把丹特介绍成了斯蒂夫·夏普,给大蒂姆编了一大段故事,说斯蒂夫是东海岸的大毒枭,需要“洗”好几百万美元。斯蒂夫还是个烂赌棍,在超级碗上押了一百万,血本无归,但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信用好比真金白银,欠款单从来都是即刻还清。


于是,大蒂姆用粗壮的手臂揽过丹特的肩膀说:“斯蒂夫,我们好好聊聊。到咖啡厅里吃东西吧。”


大蒂姆要了个隔间。丹特点了咖啡,而大蒂姆则点了一大堆的甜点:草莓冰淇淋、法式夹心千层酥、淡奶香蕉派,外加一碟各种各样的小饼干。


然后他就开始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推销演说。他有一间小型的购物中心,是个长期收入源,但是他想要出手。他可以安排用黑钱支付。另外他还有个肉类加工厂,整车整车的新鲜现货,都可以用来洗黑钱,还有利润可赚。他在电影圈里有关系,他可以帮忙投资或发行录像带,还有只在色情电影院放映的片子。“这绝对是美差,”大蒂姆说,“你能见到那些明星,不但能睡她们,还可以把钱洗干净了。”


丹特觉得这种演戏很有意思。大蒂姆把什么都说得天花乱坠,谁要是上当了,肯定做起发大财的梦了。他问了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暴露了他的强烈兴趣,又故意显得扭扭捏捏不愿意表态。


“给我你的名片,”他说,“我会打电话给你,或者让皮皮打你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吃晚饭,顺便详细地研究一下,这样我也好作决定。”


大蒂姆掏给他名片。“尽快吧,”他说,“我还有一桩‘稳赚的’生意可以算你一份。但是动作一定要快。”他顿了顿,“体育方面的。”


这个时候,丹特才真正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兴趣。“老天爷啊,我做梦都想干这个。我爱死体育了。你能买下大联盟的棒球队吗?”


“没那么大,”大蒂姆躲躲闪闪道,“但也够大了。”


“我们什么时候见?”丹特问道。


大蒂姆傲然道:“明天,酒店会给我开个宴会,还送我一辆劳斯莱斯。庆祝我是他们最大的输家之一。后天回洛杉矶。就那天晚上怎么样?”


丹特假装思忖了一会儿。“好吧,”他说,“皮皮会跟我一起到洛杉矶,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安排一下。”


“太好了。”大蒂姆说。虽然他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小心翼翼的,但是他更清楚,不该问的不问,省得把交易搞砸。“那今晚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该怎么玩花旗骰子。”


丹特故作局促道:“赔率我都清楚,我就是随便玩玩而已。找机会搞上几个跳舞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