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最后是一个月一个月地,几个人忍受着变幻无常的天气。有的时候天气晴朗炎热,宛如夏天,空中静得没有一丝风,松树梢上的雪花丝纹不动;有的时候山谷刮起阴冷的大风,沿着漫长的山体两侧呼啸而至。于是大雪纷纷飘落。风停下来的时候,大雪如同一块实体从灰白的天上缓缓下落;有的时候雪被大大小小的不同方向的风肆虐着,于是他们的披棚周围堆了一圈厚厚的雪堤,因此从外面看他们好像是生活在一个空空的雪洞里。夜晚寒冷刺骨,他们挤在一起,但不管挤多紧,也不管他们在身上压上多少张牛皮,他们依然冻得发抖,无法入睡。时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过去了,但安德鲁斯毫无感觉,因为没有一个可以计算春天融雪的时间坐标。施奈德在一根扯下来的树枝上刻了一道道凹槽来标记日期,安德鲁斯时不时地过去看看这些凹槽。他木然而又机械地数着这些凹槽,但数的数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施奈德定期走到他跟前,向他要一个月的工资,他这才知道一个月过去了。每当此时,他认认真真地从装钱的腰带里数出施奈德要的工资,心里好奇地想,施奈德拿到钱后会放在哪儿呢。但即便这样,他对逝去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意识,付工资只是施奈德索要的时候他要履行的职责,和还没有逝去的时间没有任何关系,但却让他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