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
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
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
朝发枉陼兮,夕宿辰阳。
我们在《九歌》中《湘君》、《湘夫人》以及《离骚》中都能看到类似的描述,或者相同的句式。显然,它是借鉴了迎神的情节、结构,尤其是它结尾的“乱曰”,更是在形式上继承了《九歌》的《礼魂》和《离骚》的“乱曰”,而这是典型的仪式性结构。在《九章》其余的大部分诗篇中,我们都能若隐若现地看到这种仪式性的结构。随着诗歌技巧的逐渐提高,仪式结构的特征在诗歌中会越来越淡薄,但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或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总会表现出来。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弗朗西斯·弗格森在《戏剧思想》一文中指出,《哈姆莱特》一剧情节发展的各个阶段,不断地反映在各民间、军事或宗教的仪式之中,这些仪式场面符合祈求社会幸福的庆典。因此,他认为“《哈姆莱特》一剧既是改编,也是仪式”(注:转引自[美]哈斯克尔·布洛克:《文化人类学与当代文学批评》,见[美]约翰·维克雷编:《神话与文学》,7页。)。如果充满了哲学意味和个性精神的《哈姆莱特》都是仪式的话,那么《九章》、《离骚》岂不更是仪式了。
既然仪式结构在文学史的某个阶段具有如此的稳定性,并且对文学形式有着约束,那么仪式本身就成了一种原型,它在文学史的某个角落沉睡着,一旦时机成熟,它总会从诗人的笔下悄悄地流出来。更为重要的是,巫术仪式原型不仅包含着巨大的人类情绪,它还以其原型结构先验地给定了秩序,使混乱的现实在心灵中得到重新的组合。因此,原型结构给予人的不仅是个温馨的世界,更是一个有序的、可以理解的世界。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屈原才用仪式性的结构构架了自己的避难所--《离骚》,还有《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