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正想念出接下来的“但是,那把短剑……”时,赛雷那夫人好像随即陷入混乱,从最初的音节就丧失了诗文特有的韵律。
“‘那把短剑的刻印为何让我的身体战栗呢?’——你为什么又要问这种事呢?”她的情绪逐渐激动,全身颤抖地大叫,“你们一定正在寻找吧?可是,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男人是谁呢?不,绝对不可能知道!”
法水将香菸夹在唇问,以毋宁是残忍的微笑望着对方:“我并非寻求你的潜在批判,像那种风精的默剧,怎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你栖住何处呢?黯郁的回响。’”他引用德梅尔的《沼泽之上》,视线仍停留在塞雷那夫人脸上。
“啊……”克利瓦夫夫人莫名地畏怯接道,“你竟然知道伸子弹错,反覆弹了两次早上的赞美诗?今天早上她曾弹过一次大卫诗篇第九十一篇的赞美诗,正午的镇魂曲之后,她其实应该弹奏第一百四十八首的‘火与冰雹,雪和雾气,成就他命的狂风’。”
“不,我说的是礼拜堂内部的事。”法水冷酷地说,“我想知道的是,当时‘的确存在着蔷薇,附近鸟啼声消失’。”
“这么说,你指的是焚烧蔷薇乳香的事?”雷维斯以奇妙不安的语气,试探似地望着法水。“那是欧莉卡小姐在后半段过了很久以后、暂时中断演奏时所焚烧的。请你停止滑稽的腹语吧!我们只是向你请教要如何处置玩偶。”
“请让我考虑到明天。”法水坚定地说,“但是,基本上,我们认为它是拥有人身自由的机械,基於保护立场,应该不会让你们动那位魔法博士任何一根手指。”
法水说完的同时,克利瓦夫夫人露骨地以动作传达其愤慨,催促另外两人起身,恨恨地俯视法水,悲痛地说:“没办法,你们所考虑的只是这个虐杀史的统计数字。从结果上来说,我们的命运仍与阿尔比教徒或威特里洋卡郡民一样。不过,如果能找出对策……如果能够的话,我们会独自采取行动。”
(注)
一、阿尔比教徒:起源於南法阿尔比的新兴宗教,受摩尼教影响,否定新约圣经的一切内容,并参加法王因诺生提倡的新十字军,在一二○九年至一二二九年之间,死亡了将近四十七万人。
二、威特里洋卡郡民:一八七八年,俄属阿斯特拉罕黑死病猖獗期间,俄国派遣炮兵包围封锁威特里洋卡郡,发射空包弹并威胁将进行枪决,导致郡民无法逃生,几乎全部死於黑死病。
“不,别客气。”法水随即回以讽刺,“克利瓦夫夫人,应该是圣阿姆洛西奥吧他曾说过‘死亡对恶人还是有利的’。”
被遗忘在后、系着狗链的圣伯纳犬忧伤地低鸣,紧追在赛雷那夫人身后。
不久,一位与离去的三人擦身而过的便衣刑警完成庭院的调查,进入房间,将调查报告交给届水:“穿透盔甲的短刀还是只有那一把。另外也已经依照你的吩咐找来警视厅的乙骨医师。”
法水接着再度吩咐对方前去拍摄位於尖塔的十二宫华丽圆窗。
熊城困惑地轻轻叹息出声:“唉!又是房门和门锁吗?真搞不懂凶手究竟是诅咒者或锁匠。约翰·德恩博士的隐形门总不可能有那么多吧!”
“真令人惊讶!”法水讽刺地微笑,“像那样的东西哪有什么技巧值得你大惊小怪?当然,如果走出这栋宅邸的范围,那是应该惊讶怀疑,但是,刚才在书库内,你应该已经见过犯罪学现象的完美书目,也就是说,那扇门没有被锁上的技巧乃是这里的精神生活之一部分,你回警视厅以后查看克罗斯就能了解一切。”
(注)法水说的应该是在克罗斯《预审判官要览》中的罪犯职业习性之章节,引用自阿贝特《犯罪的秘密》中的一例。亦即,以前曾是仆人的一位鞋模工潜入某银行家屋内的某个房间,为了让该房间与卧室之间的房门不会锁上,便事先在锁孔中插入巧妙加工的棱柱状木片,因此银行家就寝前锁上房门时产生了门已上锁的错觉,於是犯人的计画获得完全的成功。
法水不想再开口,就这样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而放弃追究,对平素了解其个性的两人而言,当然会觉得异常惊愕。但是,毕竟这桩事件的深奥与神秘是他在书库中所测得的结果。
检察官再度批判法水的讯问态度:“我虽然不是雷维斯,可是,我希望你做的纯粹只是动作剧,你最好别再搞那种恋爱诗人的情趣唱和,好好探索一下克利瓦夫夫人暗示的旗太郎之幽灵一事。”
“开玩笑!”法水做出小丑似的滑稽动作,脸上累积多时、幻灭似的忧郁一扫而空。“我的心理表现摸索剧已经结束,那只是为了了解历史性的关连。我真正要面对并非那三人,而是缪斯塔贝尔西,那家伙真的是个大混蛋!”
这时,警视厅鉴识医师乙骨耕安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