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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死人的生日

沉默持续着。


死者的怨孽!这是牟礼田在遥远的巴黎指出的说法,经过久生具体调查过而明朗化的事实。可是,对于实际承受罪孽血缘、持续居住在这座宅邸的人而言,绝对有着旁人所无从窥知的苦恼与恐惧,据此,苍司最后也将成为罪孽的牺牲者。所以,从他刚才说出的话语可知,无论是否出售这座宅邸,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逃离这个牢笼。


苍司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此刻橙二郎又从二楼下来,所以他假装谈话结束,回过头讽刺地说道:‌


“打电话到医院吗?今天是周末,又要玩麻将?”‌


“不,不是。”橙二郎难得羞赧的笑了,在空椅子坐下。‌


“我本来确实想约人,可是他们已经开始玩了。反正明天还要继续讨论这件事,今晚我就睡这儿好了。”


橙二郎很遗憾似地说着,可是一听到‌“麻将”二字,藤木田老人认为最佳时机到来,就在想伸伸膝盖、即将开口之际,似乎也颇好此道的皓吉就先打岔道:‌


“今年几乎完全没好好过春节,各位,怎么样,今晚大家来摸一圈吧?”


可能因为手续费已决定与一般买方可以收到的相同,所以皓吉的心情也转为轻松吧?但这实在是个求之不得的提议。因为藤木田老人后来也坦白,他本来这天就打算找橙二郎玩麻将,好实现一个月前在‌“阿拉比克”谈妥的内容,现在由皓吉主动提及,真的再好也不过了。


由于提议完全没人回答,皓吉以为大家都兴趣缺缺,因此怂恿似地弹了一响手指。‌


“蓝司,怎么样?虽然听说你的技术不错,但我年纪这么大,还很少输过呢!”


阿蓝慌忙轻咳两、三声,‌“可是八田先生属于战前派,老借口说什么是在昭和六年订定的规则中成长,碰了白皮多赢两百就大弹吆喝。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


已经完全放弃进入东京帝大就读,整天沉浸于麻将馆,阿蓝好像也动心了。‌


“我们都玩两番的规则,也就是宝牌(注:日式十三张麻将规则之一)多一番,满贯是六千九千、七番八番则增加五成,役满(注:基本上是指日式麻将局中所谓的满台)加倍。现在到处都是以这样的规则进行,和你们以前不同,所以……”‌


“胡说,我也早就改打两番的规则了。”皓吉也似乎有点窘了,‌


“何况,大阪的规则还更严苛呢!满贯是八千一万二,你可别吓坏了。怎么样,要试试吗?”


听了两人的对话,橙二郎打岔道:‌


“看样子好像大家都很有自信,那就开始吧!”说着,忽然注意到似地,‌“可是,人数好像多了。”‌


“不,我刚刚学会,不够资格参加。”亚利夫慌忙托词。事实上,他从小就经常打麻将,也有自信无论这些家伙何等厉害都能抗衡,不过,在此还是顾虑些才好。‌


“人数太多的话,可以轮流换人呀!”阿蓝回答。


一旁的藤木田老人也对说他已经差不多忘光规则的苍司表示,‌“没问题,我会好好教你。”


加上皓吉笑闹着推波助澜,气氛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家很难得出现热闹的笑声,六个人从客厅往起居室的暖桌移动。


趁着皓吉与苍司个别打电话到几个地方或到房间拿香烟的纷乱之际,藤木田老人找亚利夫到饭厅,表示今天无论如何都想打麻将,而且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条。那是横边画细长的直线,纵边写上经过时间的备忘纸,似乎也不是谁输谁赢的计分表。‌


“知道吗,你和我尽可能轮流休息,填好这张表,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填法很简单,只要用○或●的符号就行了。”



“但是,应该填入什么内容吧?”‌


“什么都可以,在打麻将途中留在记忆上的任何事都可以填上。不,且慢,应该是没有留下记忆的比较重要!也就是,谁上了洗手间,或有谁离席时,立刻在这个时间位置打上●记号,制作出所有人的行动一览表,当然,我们自己的行动也别忘了。”‌


“这么说,谁赢得满贯、得到多少分也要记下来?”‌


“不,那只要另外制作计分表就可以。这张表主要是在麻将结束时,能够帮助记忆在第三圈的南风二时,谁做了什么事之类的,如此一来,事后我只要看这张表和计分表,就可以对每个人进行深层心理学的解剖分析,一旦顺利,或许能轻而易举说明冰沼家事件中的根本悲剧因子。与‌‘金丝雀杀人事件’不同。因为嫌犯只有橙二郎一人,他的心理证据不需一圈就能掌握,但如此详尽的话,才可能不出错。”


亚利夫很难理解藤木田老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盘算,不过,对方所提的‌“金丝雀杀人事件”,他前不久才大略读过。内文开始是被称为金丝雀的舞女在完全的密室内遭人勒毙,接近事件的大结局时,名侦探菲洛·凡斯因为三名嫌犯赌巨额扑克,比较分析胜负的手法与杀人的手法,掌握住真凶的心理性证据,当然,凡斯还事先利用诈赌高手,一方面了解对手的底牌,一方面进行赌局。


藤木田老人只是反复提醒,‌“你休息的时候也得注意橙二郎的手部动作,绝对不能忽略他是否发出类似暗号。”


与扑克牌不同,打麻将时可以靠着位置和洗牌的手法,对于对手的底牌有某种程度的了解,可是,一切真的能尽如藤木田老人所预料吗?


反正,这天晚上的麻将牌局是待帮忙的女佣回去以后的八点四十分才开始,大略的纪录和经过如下,根据战后的规则,以东南半圈为一圈,略记的人名依照该次得分顺序记下,括弧内则是休息观战者的名字。


第一个四圈,八点四十分至九点四十分


橙、蓝、皓、藤(苍、亚)


开始前,藤木田老人好像模仿‌


“金丝雀杀人事件”般,表示是否要把赌注稍微提高一些。只有皓吉表示无所谓,其他人全部反对,结果决定为一千点为一百圆。如果要学凡斯,最好是一千点为一万圆比较恰当,但最后无法坚持这点,与侦探的格局有落差。


即使只是家庭麻将的金额,没自信的苍司和亚利夫还是在一旁观战,但已决定每四圈更换两个人。事实上,从砌脾手法而论,皓吉、阿蓝和藤木田三人完全不同,其中以皓吉在摸牌时,圆胖的手指只是在牌堆上轻轻一摸,一张牌就已在掌中,同时把不要的废牌随手一丢,双手一合,面前的牌列马上整整齐齐,感觉上根本不是一般外行人能够对抗的对手。


亚利夫边制作得分表,视线很自然的专注于橙二郎丢出的牌上面。藤木田老人想要识破的究竟是什么?在‌“罗杰·艾克洛命案”中,夏波医师轮到庄家时,南风圈一开始就是天听,可是,汉医橙二郎的目标呢?既然如此重视‌“绿司”,照理说应该先来一局‌“绿一色”吧?可是,如果喜欢‌“青发”而讨厌‌“红中”,就算自己没下场玩牌,从他的表情和态度也能发现迹象,但是,他仍旧与平常一样神经质似地默默低头望着下方,根本就无从判断。还有,从他完全不吃牌、不碰牌的牌风看来,也勉强可窥出他的谨慎和阴险。


不论如何,这第一个四圈只是前哨战,至少,亚利夫不认为牌桌上会出现爆出火花的心理斗争。


藤木田老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除了在东风二自摸一把之外,完全悠哉悠哉模样,所以胜负逆转,由其他三人进行微妙的互相领先,可是在北风前的重要关键时刻,阿蓝杠牌后,不知何故少掉一张牌当相公,首先退出领先群。他并非忘记补牌,也非连打两张牌,原因完全不明,只能说很不可思议。结果,最后在藤木田老人一把小自摸后,橙二郎取得最领先地位。


第二个四圈,九点四十分至十一点整苍、橙、皓、亚(藤、蓝)每个四圈有四、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较琐碎的事情在此略过。


因为规定一次换下两个人,所以阿蓝虽然不太甘心,但还是改由苍司及藤木田老人强力推荐的亚利夫代替。与虽有自信、却不脱学生麻将领域,出牌非常冲的亚利夫相比,苍司判断敏锐、出牌犀利,展现出无人可及的彪悍,尽管橙二郎保有运气、皓吉牌技一流,仍旧只能被甩得远远的。橙二郎似乎认为不应该会这样,经常勉强听牌,结果受创愈深。不过,到了北风圈,苍司有如着魔似地打出扣在手上、海底犹未出现的‌“青发”,被橙二郎开杠后杠上开花。他似乎因此非常高兴,即使计算好各人的得分后,他还不停地解释说,他不相信自己的手气会持续坏下去,所以毅然打掉万子,并且不听对倒的开杠,终于能够自摸加杠上开花。


藤木田老人休息时,立刻仔细端详亚利夫交给他的备忘用纸,不久,他上洗手问回来后,一脸若无其事状地在自己的名字划上●记号。


亚利夫在旁偷看,觉得非常滑稽,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出来。


先前也提及,橙二郎的手法之类,可能因为第一个四圈一切都很小心翼翼,所以并未发现丝毫启人疑窦的动作。名侦探凡斯藉着玩扑克排而有所发现,乃是因为‌“金丝雀杀人事件”的凶手具有专注于赌博的个性,而藤木田老人可能也完全窥知能够证实红司命案的心理性证据吧?


因为在第二个四圈结束后,橙二郎像是很不甘心地放开摸着四张‌


“青发”的手,仿佛首度发现地说道:‌


“嘿,轮到我退场吗?我知道这把赢了也只是第三……真的好累!”


他边揉双肩边起身,‌“今天晚上我就玩到这里吧!虽然心情轻松多了……但是,明天还要讨论房子的事,各位最好也不要玩通宵。”说完,他开始准备返回二楼。


然而,藤木田老人并未阻止他。


橙二郎本来就没什么体力,亚利夫也早就知道他不可能玩通宵,可是,目标人物橙二郎回房睡觉,亚利夫还是无法释怀。


休息四圈的阿蓝一副忘掉已经谈妥之事的态度,完全热衷于麻将,专注收妥筹码,‌“我们继续玩吧!”


看样子,他因为方才藤木田老人所说的不只是橙二郎的心理证据之事,其中还横亘着冰沼家底层的内幕,所以也只是默默目送橙二郎上楼。


气势不错的苍司也难得很高兴似地,‌“晚安!那就明天吃午饭的时候继续讨论。”然后,他驱邪般地关上纸门,微笑回头,‌“轮到蓝司吗?我一直以为你技艺稍有进步,可是刚才一看,好像还是有点问题呢!虽然可怜,但只好继续欺负弱者了。”


第三个四圈,十一点整至十二点二十分


藤、苍、蓝、亚(皓)


尽管亚利夫表示自己要在旁观战,但皓吉似乎有所顾虑地坚持应该轮到自己休息下场观战。只不过,他是那种常见的啰唆型人物,在苍司背后觉得无聊时,马上开始指指点点提出建议。虽然经过刚才的四圈,他应该已了解苍司的牌技如何,却还是在意与自己的打法不同。例如,苍司打算单吊,他马上认为应该听两头,而大声说‌“应该听双头”;苍司准备打某张牌,他又用粗大的手按住苍司,干涉说‌“打这张会放炮”,结果苍司实在受不了,硬是把他赶开,‌“拜托,你到一旁去吧,不必教我。”


经此一来,皓吉沮丧地缩在廊间角落,拉开大衣披盖,低头烤着炉火。他那模样,让人感觉非常可怜!


阿蓝可能经过休息后气势已经用尽,这回同样显得有气无力,而且还有困意,等到东风圈结束后,终于对皓吉说‌“你帮我排一下牌”,自己则冲向浴室开始洗脸。‌


“没问题,继续。”他大叫。


不久,他边用冰冷的毛巾用力擦脸边走了出来。也不知是否有效,后半圈他开始开朗地哼着擅长的法国香颂,而且连庄好几把。但仍比不上藤木田老人豪放的独听主义,以及苍司精密机械般的听牌,只好保住第三名地开始收集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