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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自白书


我静下心来思考,想到了三个办法。第一,跪在席有仁面前,坦承我不是李源良。然而,唯独这个办法是万万不行的。真正帮助席有仁的究竟是谁?我怀着明确的信念,继承了李源良这个名字。我觉得,这是我和李源良之间早已签订好的契约——将借出的东西收回,“名字”就算是利息。不过,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若是此刻向席有仁坦白,那我的梦想怎么办?很遗憾,就目前而言,若无席有仁的援助(当然我有接受的权利),我的梦想终究只能是梦想。对我而言,这无异于夺走我的生命。


第二个办法便是向徐铭义毫不隐瞒地说明一切缘由,将其收买。可是,我想到徐铭义以前的性格,就不由得对这一办法感到怀疑。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不仅如此,还完全不知变通,病态地执着于弄清所有事情。纵然用钱,恐怕也无法改变他的这种本性——不,或许可以。可是,我并不想对任何人说出真相。或许我也是偏执狂的一种吧—— 不,并非或许,而是的确如此。事已至此,我无法否认。


既然第一和第二种办法都行不通,便只能采取剩下的第三种办法,也是能阻止徐铭义和席有仁见面的最稳妥的办法—— 除掉徐铭义!


星期日中午,我去了徐铭义的公寓,收发室里并没有人。挂钟响了一声,我看看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三十五分。我的手表很准。我向管理员的房间里望去,只见挂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三十分,慢了五分钟。老实说,我当时尚无具体计划,但我隐约感到,必须借此机会制订一个作案计划。因此,我觉得应该将手表的时间与那个挂钟的时间调成一致。于是,我将手表调慢了五分钟。


徐铭义一边大发牢骚,说自己有些伤风,不得不窝在家里,一边将我带入客厅坐下。我告诉他已经联系了席有仁:“过后我会通知你具体时间,总之,他对你们的会面十分期待。”


我对他说,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通知这件事,他听后极为惶恐,表示并不着急。然后,他就去查看墙上的一览表,给名叫“白宫”的咖啡馆打去电话,要了一杯咖啡。


我若无其事地观察徐铭义,只见他面戴口罩,只有说话时才稍稍将口罩掀起。他穿着鲜红的套衫,头上夸张地缠着绷带,与先前遇见时的打扮一模一样。他取出咖啡杯和汤匙,放在桌上。过了不久,咖啡馆的女招待便端着咖啡壶走进来,向早已备好的咖啡杯中倒入黑色液体,并从围裙口袋中掏出一块纸包的方糖,放入杯中。然后,她便走出了房间。咖啡店只提供咖啡和方糖,并无需要回收的容器。徐铭义有洁癖,自然不想使用咖啡馆那些来历不明的容器。然而,最重要的是——“白宫”的女招待之后便不用再来了……


徐铭义邀我下象棋,说是久别重逢,应该来一盘。我们走进后面的卧室,下起了象棋。他以前就是一个高明的棋手,我一败涂地。我称赞道:“你还是那么厉害。”


“是啊,平均下来,我一直都赢。我还做了记录。”说着,他从套衫的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桌上的手提保险箱,从中拿出一本黑色皮面的账簿,将对战记录展示给我看。他得意扬扬地说道:“每局赌一百日元,自今年以来,输赢相抵,我已经净赚七千日元了。”


在开始下一局的较量前,我们闲聊了起来。我问他平时访客是否很多,他回答说客人很少,一周至多不过三人而已——基本都是来下象棋的朋友。我又问他:“今天是星期日,会有朋友来下象棋吧?”他答道:“应该会来,但通常都是吃完晚饭后再溜达过来,差不多八点就会回去。他们很关心我的健康,而且夜里实在是太冷了。”听了他的回答,我开始在心中算计起来。


随后,我称赞他的公寓道:“这么大的公寓,只有正门能够进出吗?”


“还有后门。”他答道,“走廊往正门相反的方向,走到尽头向左转便是,只不过很少有人使用。”


离开时,我从后门出了公寓。那时,我已经大概制订出了作案计划。从后门出去便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我看了看手表,然后快步绕了一圈,重新回到“鸥庄”的正门,随后再次确认了时间——正好用时两分钟。


拜访完徐铭义,我便去了商店,购买了旅行提包、雨衣和海绵胶底运动鞋,回家时又在三之宫买了墨镜、口罩和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