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子当即激动地说:“就那家吧!他们的菜很好吃的,就是有点儿贵。”
单看店面休闲风格的装潢,便知这家餐厅的档次不高,再看菜单,价格也不过尔尔。程纪铭对敏子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若换做是关西的裕子,定会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往五星级餐厅里拉。
入座后,程纪铭问道:“怎么样,是否找到喜欢的公寓了?”他先前承诺说要给敏子租一套公寓,前提是面积不能太大。
“我最近都在找,但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好不容易找到面积适中的,地段又不好,真是愁死我了。”
敏子要了她最爱吃的蟹肉丸,程纪铭也要了份,还喝了些小酒。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程纪铭忽然觉察到一件事。
方才在四谷公寓,紧随着慌乱的脚步声响之后,还听见一声短促的人声。他只听见第一个字,但可以确定是“错”。
行凶者既然开枪,定然是要取目标性命的。那枪械可装备了消音器,多半是先进的连发式,若目标是自己,一枪未中,为何就没了第二枪、第三枪?思来想去,解释仅有一个——行凶者认错人了。
想到这里,程纪铭忽觉得手中的冰啤有千斤重,难以入喉,便咯噔一声放回了桌上。
敏子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您怎么了?”
“没,有些醉了。”程纪铭强装笑脸,一口将剩余的冰啤闷入喉中。
酒足饭饱,程纪铭起身说道:“敏子,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未处理。就在附近,不会耽搁太久。要不,你先回酒店歇息去?或者在周边逛逛也行,咱们待会儿再碰头。”
敏子有些不乐意。程纪铭装作没察觉,往她手里塞了钱,起身便走:“我先走一步,你去结账。”
3
周建平方才随口提及今晚的赴约地,所幸程纪铭留了心,若未记错,是一家名为那一村的日式餐厅。
程纪铭与敏子道别后,就钻进了附近的电话亭。他从电话簿中得知了这家餐厅的号码与地址,并当即致电,好歹与周建平取得了联系。若敏子在身边,他可不敢草率联系周建平,要是惹得对方对寺内吾郎这个身份生疑,那可得不偿失了。
程纪铭对周建平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我先到你那边去另开个包厢,等你那边结束了,咱们再细聊不迟……你那边帮我给餐厅打个招呼。”
“到底是什么事这样着急?再说了,我们大可以约在别处啊!”
“不妥,还是我到你那边去,就这么说定了。”程纪铭态度坚决。
“好吧,就听你的。我先去和店家试着预约一下。”
“别忘了,用寺内五郎这个名字预约。”
“亏得你提醒,我差点儿忘了!你赶紧来吧,好让我脱身,我快被这家伙烦死了。”
看来,周建平是受够了佐伯的死缠烂打,奈何事后要向张天统如实汇报,只能强忍。
“嗯,我尽快,也就几分钟路程而已。”
程纪铭嘴上说尽快,但赶到那一村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自报家门后,侍应生将他领到一个空包厢。他刚坐下,酒瘾便涌来,不由要了两杯。有了上回的教训,他可不敢再放开喝了。
等待了约一刻钟,周建平现身,一见面便抱怨道:“终于脱身了。”他话刚说完,才注意到侍应在场,忙说:“让你久等了吧!”
“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了……”程纪铭挥挥手,示意旁人退下。
侍应刚离开,程纪铭便急忙说道:“小周,有人要害你。”
周建平一脸诧异道:“你说什么?害我?”
“那凶手糊涂,方才在公寓的走廊把我认作了你,我差点儿成了他的枪下鬼。”
“你可别跟我说笑……”周建平半信半疑道。
“看到这个,你还认为我在说笑吗?”程纪铭说完,从口袋掏出裹着弹头的白手巾,摊开在桌上。
“这是什么?”周建平一时未认出眼前是何物。
程纪铭未做理会,自顾自地开始讲述方才在公寓走廊的遭遇,但单单隐瞒了发现弹头的原委,说是自己在酒店收拾行李时发现的。
“好吧,就算你的经历是真的……问题是,歹徒为何会把你错认为是我呢?”
“解释只有一个——你被跟踪了。若我未猜错,你回家时的装扮是戴着帽子,提着购物袋吧?我离开你宿舍时,那购物袋到了我手中,我凑巧也戴着帽子,那歹徒会认错也不足为奇。”
“其他不说,我平日里没结下什么仇家呀!到底是谁要害我?”
“说不准。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尤其是出差关西期间。”
“唔……”周建平心头一热,安原茂子的脸浮现在脑海。
周建平是直性子,肚子里藏不住秘密,被程纪铭这么一问,立马把安原茂子之事全盘托出了,甚至连自己的情愫也未有半分隐瞒。
周建平这般推心置腹,反倒让程纪铭心存愧疚,匿名电话之事是愈发说不出口。偏巧周建平还强调了此事:“要说怪事,当属那通匿名电话了,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不知与那歹徒有没有牵连。”
程纪铭越听越不好意思,但权衡再三,仍觉得眼下不是坦白的时机。
两人离开餐厅,程纪铭不放心让周建平独行,便拦了辆计程车,亲自送其回到了宿舍门口。
“这一路安然无恙,也没撞着不长眼的子弹呀!”周建平笑嘻嘻,对有人要谋害自己之事更是将信将疑了。
“别忘了,我可一路与你同行,那歹徒不得有些顾忌?我走了,你自己可得留个心眼儿了。”
“对了,你今晚有地方住吗?若不嫌弃,要不要在我这留宿一晚?”
“美意心领了,我还有约。”
“有约?那我便不留你了。”周建平给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回房里去了。
程纪铭走楼梯下楼,到三楼时,一席天蓝色连衣裙的舟冈律子出现在走廊。程纪铭一时间万念俱灰,然而,老天又捉弄了他一番,律子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舟冈律子确实面朝着这边,程纪铭也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之所以没认出来,多半是头上的帽子、墨镜与胡须。
经这么一起伏,程纪铭对自己的伪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这夜黑风高的,她一个姑娘家打算往哪里去?好奇心驱使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跟踪舟冈律子。
幸运的是,律子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下楼。白色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悦耳的声响。程纪铭不敢跟得太近,只要清脆的脚步声还在耳边,就不愁跟丢。但律子一旦上了计程车,他就没办法了。
然而,律子来到公寓外,丝毫没有拦车的意思,而是径直沿着道路走去。她步伐急促、目不斜视,显然不是出来散心的,再说,眼下也不是散步的时间。
前方十字路口的黄灯亮起,律子小跑穿过人行道,一时间与程纪铭拉开了距离。程纪铭也不着急,她一袭蓝裙一双白鞋在夜色中很是显眼,跟不丢。
这时,路对面的律子突然驻足,与此同时绿灯亮起,程纪铭赶忙通过。她站在原地,貌似在等人,程纪铭此刻距她不过数米远,也停下脚步,面朝其他方向。
街面上的店已经关得七七八八。程纪铭眼前就是个大号橱窗,窗帘已经垂下,勉强可辨认出是一家鞋行。夜幕昏暗,不用担心律子能认出自己。
片刻工夫后,律子等待之人终于现身了,没错,正是广桥清志。夜路清静,男女的对话可清晰地传到程纪铭耳边。
广桥殷勤道:“我刚想先到咖啡厅里点单,就看见你从对面走过来了。”这句话足以说明两人并非偶遇了。
“是我迟到了,出门前磨蹭了一会儿。”
“那咱就不耽搁时间了吧?直接打车出发?”
律子点头:“嗯,大晚上的我也不想喝东西,出发吧!”
程纪铭从律子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小女孩般的甜腻,这与她平日里干练睿智的形象大相径庭。
只见广桥抬手拦了辆的士,两人上车,程纪铭是想跟也跟不上了。他本来就对两人的行踪不感兴趣,这趟跟踪纯粹是临时起意。用寺内吾郎的双眼观察身边熟悉的人与物,总会有特别的发现,程纪铭不过是乐在其中罢了。
至于律子与广桥在私底下的亲密关系,程纪铭早先就看出些端倪。这对情侣大半夜地相约外出,说程纪铭丝毫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还没有八卦到要刨根问底的地步。
见载着两人的计程车启动,程纪铭这才记起被自己晾在一边的敏子,她眼下怕是在酒店里埋怨自己。想到这里,程纪铭赶忙拦下辆计程车,匆匆返程。载着律子和广桥的计程车迟迟未离开视野范围,程纪铭不免担心:他俩不会也要去那家酒店吧?但很快,两辆计程车就分道扬镳了,程纪铭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4
房间钥匙不在前台,可见敏子已在楼上等着了。程纪铭走到电梯前,凑巧电梯门开启,一对男女走了出来。这一瞬间,程纪铭再次体验到万念俱灰的感觉……
眼前的男人不是小杉顺治,还能是谁?事出突然,程纪铭甚至来不及别过脑袋。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两人打了个照面,小杉竟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朝前台走去。
程纪铭在恍惚间,隐约听见小杉的女伴说道:“你怎么怪怪的?”但无论如何,这次偶遇再一次证明他已经彻底化身为寺内吾郎。程纪铭重拾冷静,扶了扶墨镜,摆正鸭舌帽,昂首阔步走进电梯。
细想来,在这儿遇见小杉算不上偶然,他作为Gold Line的驻日总经理,每周都要来东京分公司汇报工作。而这家酒店离分公司不远,自然是他的投宿首选。
说来也奇妙,律子与小杉这样的身边人,竟然都未认出自己来,可见寺内吾郎这层伪装是何等的完美无瑕!但程纪铭再三警醒自己不能疏忽大意。
程纪铭来到了房门前,敲敲门,门锁咔嚓一声开了。他推门而入,房内竟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灯光。
“嘻嘻……”暗室中传来敏子促狭的娇笑声,程纪铭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到一抹白花花的身体从眼前跃过。显然,是敏子与自己玩闹呢。
“你这疯丫头,万一是歹徒,你这可怎么得了?”程纪铭苦笑道。
“哼,所以人家才把灯关了呀!”
“真是……开门前问清身份不就行了。”程纪铭砰地关上门,房内的照明如听到了信号一般,齐刷刷地亮起。果然,眼前的敏子未着片缕,青春美妙的身体拨动着程纪铭的神经。
“讨厌,我正打算洗澡呢!”敏子语气甜腻腻的,比起方才的律子又多了几分妩媚。
程纪铭废话不多说,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
在青山的某家休闲吧中,舟冈律子与广桥清志正含情脉脉地相对而坐。
两人分明是朝夕相处的同事,白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知足,连这夜里也要出来腻歪。旁人或许无法理解,两人作为恪己守规的学者,绝不允许自己在工作时间内谈论私事。故此,反倒是到了夜里见面,溢满心头的相思才得以宣泄。
律子也知道,自己一到夜里,这话匣子一打开就难合上,她也很无奈:“清志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话痨?”
“话痨好,我喜欢。”
“这怪不得我,在所里没法畅所欲言呀!”
“今天冈本会长不又来了吗?他才是真正的话痨,一闲聊起来就忘了时间。我也没见你和他多说话呀?”
“你说那位呀?可真饶了我吧!他那哪里是闲聊,分明是倒苦水。做他的聊天儿对象,哪是尽‘谈’兴,分明是受煎熬。”
“怪不得,他一进门,你就闷声在一旁。”
冈本素云身为西风会的会长,赞助者西野锭助暴毙,最受打击的便是他。西野纯对书法的理解和兴趣远不及其父万分之一,甚至对这类传统艺术不屑一顾。
就拿西风会在西野大厦的场地来说,乍看明面的租赁合同,在租金上并无异状,但背地里,西野锭助是给了冈本不得了的优惠。但西野纯却声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坚持要按合同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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