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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十二月二十六日


约翰逊上校说:“你的意思是……李夫人,我想是一些和这起案子毫无关系的事情?”


“是的,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一些我的……我的私事。”


上校说:“你最好全部坦白地说出来,李夫人,然后由我们来判断。”


玛格达莱尼的眼神游移不定,她开口了。


“是的,我信任你,我知道我可以的,你看起来那么善良。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她停住了。


“然后呢,李夫人?”


“昨晚我想给一个人打电话,一个男人——我的一个朋友,而我不想让乔治知道这件事。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晚饭后,我想乔治在餐厅里,很安全,我就跑去打电话了。可当我到了那儿,我听见他在打电话,于是我只好等着。”


“你在哪儿等着,夫人?”波洛问。


“楼梯后面有一个放衣服和杂物的地方。那儿很黑,我悄悄地退到那里,在那儿可以看到乔治从房间里出来。可他一直没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上闹腾起来,接着是李先生的尖叫,我就跑上了楼。”


“那么,直到案发,你丈夫一直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是的。”


上校说:“而你,从九点到九点一刻,一直躲在楼梯后面的凹室?”


“是的,但我不能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大家会想知道我在那儿做什么,这对我来说将会非常非常尴尬,你明白了吧,对吗?”


约翰逊上校干巴巴地说:“自然会很尴尬。”


她冲他甜甜地一笑。


“告诉你们真相就轻松多了。你们不会告诉我丈夫的,对吗?不,我敢肯定你们不会的!我可以信任你们,你们所有人。”


她向在场所有人投以最后的恳求目光,然后就匆匆地溜出了房间。


约翰逊上校深深地吸了口气。


“哦,”他说,“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听起来非常可信的一个故事。但相反——”


“也可能并非如此。”萨格登接着把话说完,“就是这样的,我们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3


莉迪亚站在客厅尽头的窗边,向外望着。她的身影半掩在厚重的窗帘后面。这时房间里起了一阵响动,让她吃惊地转过身来。赫尔克里·波洛站在门边。


她说:“你吓了我一跳,波洛先生。”


“对不起,夫人,我走路很轻。”


她说:“我还以为是霍伯里呢。”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


“是的,他的步子很轻,那个家伙就像一只猫,或者说一个贼。”


他停顿了片刻,看着她。


但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当她开口说话时微微做了个厌恶的鬼脸。


“我一直不喜欢那个人,要是能摆脱掉他我会很高兴。”


“我认为你这么做很明智,夫人。”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吗?”


波洛说:“他搜集秘密,然后用这些秘密来为自己牟利。”


她厉声道:“你认为他知道什么关于谋杀的事吗?”


波洛耸耸肩,说:“他的步子很轻、耳朵很尖,可能听见了什么但没说出来。”


莉迪亚的问题问得很明白。


“你是说他也许会试图勒索我们中的某个人?”


“这是很有可能的。但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那你要说什么?”


波洛慢悠悠地说:“我和阿尔弗雷德·李先生谈过了,他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我想先和你商量一下,再决定是接受还是拒绝。但刚才我被你所构成的画面打动了——你外套上的迷人图案和深红色的窗帘交相辉映——于是我停下脚步,欣赏了一会儿。”


莉迪亚不客气地说:“波洛先生,我们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恭维上吗?”


“请你原谅,夫人,几乎没几个英国女士懂得打扮。第一天晚上见你时你穿的那条裙子,设计很大胆,但图案很简单,显得非常优雅,引人注目。”


莉迪亚不耐烦地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波洛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夫人。你丈夫希望我非常认真地进行调查,他要求我待在这儿,住在这幢房子里,尽我所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莉迪亚严肃地问:“然后呢?”


波洛慢吞吞地说:“要是女主人不认可,这样的邀请我可不想接受。”


她冷冷地说:“我当然认可我丈夫的邀请。”


“好的,夫人,但我对你的要求还不止这些。你真的想让我来这儿吗?”


“我为什么不想呢?”


“那我直说了吧,我问你的是:你真的希望真相大白吗,还是不希望?”


“当然希望。”


波洛叹了口气。


“你一定要用这种传统的回答来答复我吗?”


莉迪亚说:“我就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


接着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我还是直说吧。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情况不太妙,我公公被残忍地杀害了,而除非证实这案子是那个最有嫌疑的人——霍伯里干的,盗窃谋杀,但看起来不太可能。否则结果就会是——家里的某个人杀了他。把那个人送交法院审判,就意味把家丑拿出去,让我们所有的人受辱……如果要我说实话,那我确实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波洛说:“你更希望让凶手逍遥法外?”


“世界这么大,我想应该有很多没被发现的凶手。”


“这一点我赞成。”


“那么,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吗?”


波洛说:“那其他的家庭成员怎么办,那些无辜者?”


她盯着他。


“他们怎么了?”


“你意识到了吗,如果事情的结果如你所愿,永远没人知道真相,这件事的阴影就会一直笼罩着所有人。”


她不确定地说:“这一点我倒是没想过。”


波洛说:“永远没人会知道谁是那个罪人……”


他又轻轻地加上了一句:“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夫人?”


她叫了出来:“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不是这样的!噢!如果他是个陌生人,而不是家里人就好了。”


波洛说:“也许二者都是。”


她盯着他看。


“你什么意思?”


“也许既是家里的一员,同时又是个陌生人……你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哦,这只是赫尔克里·波洛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主意。”


他看着她。


“那么,夫人,我该怎么对李先生说?”


莉迪亚举起双手,然后突然垂了下来,表示她的无奈。


她说:“当然——你务必接受我们的邀请。”


4


皮拉尔站在音乐室中央。她站得笔直,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像一只害怕受到袭击的小动物。


她说:“我想离开这儿!”


斯蒂芬·法尔温柔地说:“你不是唯一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亲爱的。”


“你是说——警察?”


“是的。”


皮拉尔一本正经地说:“跟警察搅和在一起可不是件好事,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有身份的人身上。”


斯蒂芬露出一丝笑意。


“你是指你自己吗?”


皮拉尔说:“不,我是指阿尔弗雷德和莉迪亚,还有戴维、乔治、希尔达,以及,哦好吧,还有玛格达莱尼。”


斯蒂芬点燃一支烟,抽了一两口才开口说话。


“怎么还有一个例外呢?”


“什么,嗯?”


斯蒂芬说:“为什么把哈里排除在外?”


皮拉尔笑了,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


“噢,哈里不一样!我想他很清楚和警察搅和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也许你是对的。他在这个家里显得非常特别,不太协调。”


他接着问道:“你喜欢你的英国亲戚吗,皮拉尔?”


皮拉尔犹豫不决地说:“他们很好,所有人都很好,可他们不怎么笑,他们不快乐。”


“我亲爱的女孩儿,这儿刚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是……啊。”皮拉尔不确定地应道。


“一起谋杀案,”斯蒂芬教导一般地说道,“这可不是你能无动于衷的日常事件。不管西班牙人怎么做,在英国,他们把谋杀案看得很重。”


皮拉尔说:“你是在笑话我……”


斯蒂芬说:“不,我根本没有笑的心情。”


皮拉尔看着他说:“因为你也想离开这儿?”


“是的。”


“而那个高大英俊的警察不让你走?”


“我没问过他,但如果我问了,我敢肯定他会说不行。我必须行事谨慎,皮拉尔,要非常非常小心。”


“这真烦人。”皮拉尔说着,点了点头。


“可能比烦人还要更糟一点儿,我亲爱的。还有一个神经病似的外国人在到处搜查,我不认为他能怎么样,但他总让我觉得心绪不宁。”皮拉尔皱了皱眉。


她说:“我外公非常、非常有钱,是不是?”


“我想是这样的。”


“那现在他的钱归谁了呢,归阿尔弗雷德和其他人吗?”


“那得看他的遗嘱。”


皮拉尔若有所思地说:“他也许给我留了一些钱,也许没有。”


斯蒂芬关切地说:“没事的。不管怎么说,你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你属于这儿,他们得照顾你。”


皮拉尔叹了口气,说道:“我——属于这儿。说起来真可笑,可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看得出来,你应该不觉得在这儿会有意思。”


皮拉尔又叹了口气。她说:“放张唱片,咱们跳支舞,怎么样?”


斯蒂芬有些犹豫地说:“看起来不太好吧。整个家都在沉痛地服丧,你这个冷酷无情的西班牙人!”


皮拉尔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说:“可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呀!我几乎不认识我的外公,虽说我喜欢跟他聊天,可我不想因为他的死而哭哭啼啼或者不开心,这么装就太傻了。”


斯蒂芬说:“你真让我佩服!”


皮拉尔继续哄着他说:“我们可以往留声机上套些袜子和手套,那么声音就不会太大,没人能听见了。”


“那么来吧,你这个小妖精。”


她开心地笑着跑出房间,向房子那一头的舞厅走去。


当她走过通向花园门的走廊里时,突然死死地站住了。斯蒂芬追上她,也站住了。


赫尔克里·波洛正从墙上摘下一幅画像,借着从阳台透来的光仔细研究着。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他们。


“啊哈!”他说,“你们来得正好。”


皮拉尔说:“你在干什么呢?”


她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波洛郑重地说:“我正在研究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西米恩·李年轻时候的长相。”


“噢,这是我外公吗?”


“是的,小姐。”


她注视着画中的那张脸,慢吞吞地说:“多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他明明那么老,皱皱巴巴的。可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像哈里,像哈里再年轻十岁的样子。”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


“是的,小姐,哈里·李长得最像他父亲。再看这儿——”他领着她沿着画廊走了一小段,“这位是李夫人,你的外婆。温柔的长脸,金色的头发,柔和的蓝眼睛。”


皮拉尔说:“像戴维。”


斯蒂芬说:“和阿尔弗雷德也很像。”


波洛说:“遗传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李先生和他妻子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的人。而总的说来,他们的孩子大部分随母亲。再看这儿,小姐。”


他指着一个大约十九岁的女孩的画像,她有着金丝般的头发和大大的、笑盈盈的蓝眼睛。她的相貌就是西米恩·李夫人的翻版,但她身上有一种精神,一种活力,是那双柔和的蓝眼睛和温和的容貌所没有的。


“噢!”皮拉尔说。


她的脸色有些改变。


她把手伸向脖子,取出一个挂在长金链子上的盒式吊坠。她按了一下搭扣,盒子打开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笑脸看着波洛。


“我母亲。”皮拉尔说。


波洛点点头。小盒子的另一面是一个男人的肖像,年轻而英俊,有着黑色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眼睛。


波洛说:“你的父亲吗?”


皮拉尔说:“对,我父亲。他长得很好看,是不是?”


“对,的确。西班牙人很少有蓝眼睛的,不是吗,小姐?”


“北部有一些。此外,我祖母是爱尔兰人。”


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那么你有西班牙、爱尔兰和英格兰的血统,还有一点儿吉卜赛人的。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小姐?拥有这样的遗传,你会结下很多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