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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瞭望塔上的消失

送走九月,迎来十月的清晨,大家体恤情绪低落的笼室筱悬,在祖父江偲的指示下,刀城言耶和大垣秀继也加入了做早饭的行列。突然,大门口传来喧哗。


筱悬急忙走了出去,很快脸色惨白地踉跄着回来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言耶急忙走到她的身边,后面跟着小跑的祖父江偲,秀继保持弯着腰的姿势惊慌不安地看去。


这时,森肋和村田两位刑警步入大门。看到他们的身影,言耶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人看到宫司从瞭望塔坠入了海中。”


森肋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欸……”


言耶三人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谁看到的?”


言耶终于能张开了口。


森肋露出纠结的表情。


“叫蓬莱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但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她,她……”


筱悬依然低垂着头,声音暗哑,像是尽力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样。


“我听爷爷说过,每次爷爷在瞭望塔冥想的时候,她总会透过小屋的窗户用目光守护着爷爷。”


“一个叫佐波男的老渔民也说看到宫司坠海了。”


佐波男就是碆灵大神祭时为宫司和言耶驾船的那个老人。


“我们不是昨天接到宫司下落不明的报警了吗?所以,慎重起见,还是决定来问问情况。”


“能给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听了言耶的请求,森肋有一瞬间的犹豫,身旁的村田别有深意地等着前辈指示。


可能是想起了御堂岛让他们协助刀城言耶的指令,森肋一改刚才的态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讲述起来。


黎明前,蓬莱在她的小屋里沉睡,突然听到岬角上传来脚步声。因为宫司一直都是在黎明前后到瞭望塔冥想,于是她就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首先看到水色的裤脚一闪,然后便是身穿白色和服的人正往上角前端走,所以她想一定是宫司来冥想了。


往常宫司很快就会登上瞭望塔伸向海上的瞭望板前端,可是这次却迟迟没有现出身影,她就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了很长时间,宫司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而且一如既往地坐下冥想起来,她这才放下心,像以往一样注视着宫司。但是,也不是眼珠不转地盯着宫司,一阵困意袭来,她不由自主地打起盹来。


片刻之后,蓬莱猛地清醒过来,再抬头看时,却发现瞭望板上没了宫司的身影。


要是以往,她会认为宫司冥想结束回到瞭望塔里面去了,可是这次却明显感觉不对劲,因为刚才抬眼的瞬间,依稀有个人影落入海中。


蓬莱听筱悬说过宫司不太会游泳,于是她赶紧跑出小屋,爬上上角,一直跑到瞭望塔下,往赛场方向一看,一件白色和服被卷入海浪中。


就在同一个时间,佐波男正站在上角附近的海边。他虽然已经不再出海打渔了,但还是改不了观察黎明前海面状况的老习惯,所以早早来到了海边。他发现蓬莱站在岬角的前端,挥舞着双臂,奇怪地跳来跳去,眼看着就要掉到海里去,所以赶紧跑过来想把她领回去,没想到她连说带比画地描述“宫司从瞭望塔上掉下去了”。于是,佐波男急急忙忙去找由松,由松又赶紧去村公所报告给了森肋。


“现在,村里的渔民正在瞭望塔下的海域搜救。但是,考虑到蓬莱不太像正常人,所以我和村田来这里打听一下。”


言耶向他们讲述了昨天早晨的情况。


“宫司大人屋里堆着没收拾的被褥,有睡过的痕迹,旁边散落着劳动服。筱悬小姐检查了一下,发现衣柜里少了白色和服,搭配水色裤子的那套衣服。”


“也就是说宫司参加村里的宴会后回家来了,然后天明前起床,换上衣服去了瞭望塔……”


说到这里,森肋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


“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宫司整整冥想了一天一夜吗?”


“不是,他好像没去瞭望塔。”


言耶给他解释,宫司一共有三处冥想地,而其中一个谁也不清楚在哪里。森肋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大概是想到要追查宫司昨天的踪迹可能会大费一番工夫吧。


“前天晚上,宫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不知道。我平时没留意过……”


话未说完,筱悬再次崩溃倒地,“呜呜”大哭起来。祖父江偲赶紧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先让筱悬小姐回去休息,可以吗?”


言耶向森肋请示。


“当然可以。在御堂岛警部到来之前,让她平静一下吧。”


“祖父江小姐,交给你了。”


还没等言耶开口,祖父江偲已经轻轻扶起筱悬。两人随即离开了厨房。


“两位警官要去瞭望塔吗?”


“嗯,可能吧。”


森肋含糊其词地回应。


“我可以一起去吗?”


听到言耶的要求,森肋的眼神中露出戒备。


“我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的,拜托啦!”


言耶放低了姿态,但语气中满含不容拒绝的坚持,森肋无奈答应了。这次,村田看着森肋前辈的眼神中露出藏不住的担心。


穿过村子来到海边,与碆灵大神祭时的静默完全不同,此时人声鼎沸,尤其是上角前端挤满了人。


这是……


言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当看清人群里有很多女性和孩子的身影时,突然明白过来。


“好啦,让让,让让。”


森肋和村田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等在这里的由松正在态度恶劣地驱赶着村民。当言耶的身影出现时,他明显吃了一惊。


森肋没有理会由松的反应,漫不经心地询问搜救情况。


“现在什么情况?我走后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任何进展,连衣服也没找到。”


言耶拨开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冲到瞭望塔下。


往赛场方向望下去,海面上停着十几艘渔船,一个又一个的男子相继潜入水下,却在浮出水面时无一例外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言耶抬头望着瞭望塔,谦卑地向森肋请示。


没想到这次森肋却皱起了眉头。


“在御堂岛警部到来之前,不可以。”


“说的也是。”


言耶掩饰住失望之情,提出一个建议。


“森肋警官您一定也是这么想的,趁着御堂岛警部没来的这段时间,我们来调查一下宫司大人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晨的行踪。”


“我们?”


言耶敏锐地听出森肋变了语调,赶紧解释。


“前天晚上,宫司大人离开家去村里参加了宴会,这一点毋庸置疑。问题是宴席分在几个不同的地方,说不定后来还有所增加,这就意味着要调查宫司大人的行踪需要些人手。可是,县里来的警察大部分都撤回了,所以我想着尽下微薄之力。”


森肋似乎有点恼火,像是要驳回言耶的提议,但言耶的一句话又促使他改变了心意。


“最好在村民们记忆还没有模糊之前赶紧调查。”


最终,两人商定,森肋他们去找祭祀的执行委员会要各个宴席的名单,言耶他们分别给强罗五人众中的其他四人打电话,询问宫司离开家后的去向。


单单这项工作就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言耶和秀继回到笼室家,先向祖父江偲询问筱悬的情况,然后随便吃了点村里的帮佣做的午饭,然后就前往县警们临时驻扎的村公所。


赛场那边的搜索到中午也停止了,没有任何收获。据渔民分析,宫司很有可能顺着海流漂进绝海洞中去了,所以他们下午又驾船进了绝海洞,沿途进行了仔细打捞,一直到了冥河的位置,但也一无所获。


在村公所,言耶和森肋交流了各自掌握的情况,几经讨论,最终大致推断出宫司这两天的动向。不过,因为蓬莱没有钟表,只是靠自己的感觉猜测时间,所以她说的那些时间点还有待商榷。


前天晚上七点左右,强罗五人众离开笼室家去村里参加宴会。在神社先行进行的五人酒会上,不知何故,宫司喝着喝着突然就不喝了。


七点十分左右,五人分别去了不同的酒席,宫司去的是矶屋。


七点二十分左右,宫司离开了矶屋,当时一点儿酒也没喝。


七点二十分到七点五十左右,宫司依次去了矶屋之外的其他五桌酒席,但是在每个地方都没待多久,也没喝酒。


七点五十之后,就再没人知道宫司去哪里了,六桌酒席上都不见他的身影。村民们,五人众的其他四位,当时都没在意,以为他一定是在哪桌酒席上。


具体不知几点钟,宫司回了家。证据是他脱下的劳动服,以及睡过没收拾的被褥。


昨天早上,具体时间不明,宫司起床后,换上白色和服和水色裤子离开了家。


昨天一整天,宫司行踪不明。


今天清晨五点半左右,蓬莱看到宫司去了瞭望塔。


五点三十五分到五点四十分期间,宫司走出瞭望塔。


七点左右,宫司坠海?


七点刚过,佐波男看到在上角前端手舞足蹈的蓬莱。


从行踪考虑有两大疑点。第一个疑点是“前天晚上从七点五十分至回到家的这段时间,宫司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事,或者说是要去见什么人,让他不得不在那个时候离开宴会?


宫司在宴会上滴酒未沾,说明他是与某个人约好了要见面,这个可能性最大。那么,他去了哪里,见了谁?恰逢一年一次的盛大祭祀,这个人为什么没有露面?


村田刑警去笹女神社询问筱悬有没有怀疑的人,筱悬张口就说出了龟兹将的名字。但是听了筱悬给出的理由后,村田表示不可信,并且不停地追问,结果招来祖父江偲“不要纠缠筱悬小姐”的指责。村田大为恼火地回来,当然又是言耶替祖父江偲道了歉。


言耶认为,当前该首先调查一下前天晚上七点五十分以后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在这点上,森肋与言耶意见一致,于是决定趁着御堂岛还没到来的这段时间再去走访一下。


第二个疑点是“昨天一整天,宫司到底在哪里”。最有力的解释是“冥想”,但是这种可能性必须建立在“冥想是在谁也不知道的第三个秘密地进行”的条件下。


“昨天清晨至傍晚在第三个秘密场所,傍晚到今天早晨在竹林宫,最后到瞭望塔,宫司按照这个次序进行了三次冥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宫司因疲累过度,所以不小心从瞭望塔上掉下去了。”


森肋虽然嘴上好像赞同言耶的推测,脸上却一副不认同的表情。


这让言耶心中一阵慌乱。


“您是不是怀疑这不只是一场事故?”


“作为一名警察,不能一开始就妄下断论。更何况从前天夜里开始宫司就下落不明,而且这里刚刚发生了及位廉也莫名死亡事件。”


然而,森肋话里话外根本不把言耶提出的瞭望塔的密室性当回事。言耶预感到恐怕御堂岛也会是这样的论调,心中不免担忧起来,因为如果认定是他杀的话,这个密室之谜是绕不开的问题。


根据蓬莱和佐波男的证词,言耶进一步详细梳理了思绪。不过与上面的推论一样,时间点仍无法确定。


今天清晨(初步认定为五点三十一分),蓬莱察觉上角上有人往瞭望塔走,于是透过小屋的窗户往岩壁上看,依稀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和服和水色裤子的身影,她以为是宫司。


五点三十五分到五点四十分期间,宫司出现在瞭望塔伸向海面的瞭望板上,抬起头挺直腰身端坐在木板前端,像往常一样双手合十,进入冥想状态。


七点左右,蓬莱一愣神的工夫,发现木板上没了宫司的踪影。因为之前看到宫司的姿势多少有点不稳,所以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她只是因为困倦打了个盹儿,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而且她保证除此之外视线绝对没有离开过宫司。


那么问题来了,也就是说蓬莱没有亲眼看到宫司坠入海中。她看到的只是有个影子一闪掉到了岬角外侧,不过她认为是宫司,所以慌里慌张爬上岬角,跑到瞭望塔,往赛场方向一看,看到一件白色和服正被海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