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听到言耶的喃喃低语,御堂岛疑惑地看着他。
“我一直疑惑森肋刑警为什么怀疑宫司大人的坠海是他杀,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发现了留在现场的这只笹舟。”
言耶转身直视着御堂岛,直截了当地问:
“警部您认为这是连续杀人事件吗?”
“就凭这两只笹舟?”
御堂岛嘴上好像是在否定,但语气中完全听不出那个意思。
“我一直以为及位廉也衬衣口袋中的笹舟是他自己随身带着的,当时的情况下自然会那么想。但是,现在又发现了摆放在宫司大人鞋子上的笹舟,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事出有因,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在走上瞭望板之前特意放上去,调查清楚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同样,现在再回过头想想及位廉也身上的笹舟,我觉得也很可疑。”
“你认为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
“这应该是一种杀人标识。”
听言耶这么说,御堂岛脸上隐隐露出一丝讥笑。
言耶继续解释:
“这两起事件,目前都无法断定是他杀,甚至可以说现场的种种迹象反而指向意外事故。目前,我还不好说这是不是凶手故意设的圈套,但我认为这种考虑是有必要的。”
“如果凶手想把他杀诱导为事故,当然要伪造现场了。”
“可是,为何又会在现场留下线索?”
“是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话虽如此,但御堂岛似乎并不排斥言耶提出的杀人标识说。
“凶手在杀人现场留下这样东西,目的何在?”
“或许笹舟体现了凶手的复杂心理,一方面希望能诱导警察将事件定性为事故,另一方面又在表明自己的罪行是深思熟虑后的行为。”
“哦?你觉得笹舟的出现别有深意?”
“是的。虽然目前还想不出它到底寓意什么,但我相信对凶手来说,笹舟一定承载了某种想法。”
言耶再次将视线移到草屐上的笹舟。
“如此强烈的意愿却寄托在一只小小的笹舟上。对当地人来说,笹舟再平常不过,村里的稻荷神社、地藏菩萨等地方随处可见,也就是说不管是被害人随身携带的,还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都不至于引人注目。”
“听你这么一分析,似乎还真是大有文章。”
“就拿这起事件来说,作为遗留在现场的杀人标识,笹舟最合适不过了吧。”
御堂岛环视一圈瞭望塔的小屋。
“那么说,这个瞭望塔和竹林宫一样,也是老师口中的密室杀人。”
言耶向御堂岛请求查看一下小屋。
“我四处看看,可以吗?”
得到许可后,他先转一圈观察四面墙壁,然后又检查了天棚和地板,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我可以打开柜子看看吗?”
再次得到许可后,言耶从下往上依次拉开了四层抽屉。最下层抽屉里放着雨伞,第三层是雨衣,第二层是毛巾,最上层放着的是劳动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最下层的雨伞和第三层的雨衣,早就有吗?”
“我没收到这方面的报告,应该是早就有的。”
“昨天傍晚,我们分头寻找宫司,大垣秀继君到这里找过,当时他看到这里晾着雨伞和雨衣。”
“这里下雨了吗?”
“昨天午后开始下小雨,不过,傍晚我们开始寻找宫司时,雨已经基本停了。”
“那是不是表明宫司昨天下午打着伞来到的瞭望塔?”
“冥想结束后,他去了别的地方。当时雨已经停了,所以他就把雨伞晾在了这里,今天再来瞭望塔时,又把晾干的雨伞收进了柜子里。”
“嗯,合乎逻辑。不过,雨衣怎么解释?”
“既然打着伞,那就用不着穿雨衣了,下大雨的时候或许还有可能既穿雨衣又打伞,但是昨天下的小雨,那么是不是有一个穿雨衣的人来了这里。这么想,比较合理吧。”
“难道是凶手?”
听着御堂岛的推理,言耶不断点头,嘴上也做出了回应,但是仍然一副深思的样子。
“你又想到了什么?”
“凶手到底为什么来到瞭望塔?既然特意来到了这里,为何没在当时对宫司下手?”
“从雨衣也晾在瞭望塔小屋这点来看,两人像是心平气和地一起离开了这里。”
“此外,冥想的地点……”
言耶向御堂岛讲述了筱悬讲过的三处不同的冥想地点,然后接着进行分析。
“宫司大人通常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冥想,即先秘密地点再竹林宫最后瞭望塔,或者反之从小到大。如果说昨天午后到傍晚的时间他在瞭望塔的话,那顺序岂不是乱了?”
“对,这样的话,瞭望塔就排在了第二。”
御堂岛面无表情地看着言耶,又接着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认为无关紧要。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晨,没有任何人见过宫司,这就表明他一定是在那个秘密场所,可能是其间想起了什么,临时去了竹林宫或来到了瞭望塔。”
“但是,筱悬说过,一个场所的冥想结束后才会转移到下一个场所。”
“好啦,这个问题到此为止。还有没有其他注意到的问题?”
御堂岛不容拒绝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有,就是这个柜子的位置。您看,它不在墙角,好像是被刻意挪到了这里。”
言耶指了指东北角的方向。
“现场勘查的时候,它就是这么摆放的。”
“是凶手挪动的?”
“也不能如此断言,也说不定是宫司挪的呢。”
言耶走进东墙与柜子之间的空隙。
“差不多能站开一个大人。”
他又尝试弯下腰身,躲在了柜子后面。
“不好意思,警部大人,能不能请您下去再走上来?”
御堂岛警部意外地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迅速按照言耶说的行动起来。
“怎么样?”
“你在我的左后方,上来时完全看不到,所以如果只是为了藏身的话,没有必要特地挪动柜子,只要悄无声息地站在楼梯口和北墙之间就好,因为这样正好位于走上楼梯的人的正后方。”
“没错。所以如果他赶在宫司到来之前潜伏在小屋中,至少不会被蓬莱发现。估计凶手就是这么考虑的吧。”
“你的意思是他从开始就算计到了可能会被蓬莱发现的危险。”
“是这样的。”
“这么说来,凶手一直都有顾及蓬莱。”
言耶从柜子后面走出来,站到了楼梯口和北墙之间。
“嗯,的确像您刚才说的那样,躲在柜子后面远不如站在这里。”
“假定凶手提前埋伏在这里,宫司上来以后,他会怎么做?”
“肯定就在这里。”
说着,言耶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埋伏在这里的凶手,当时一定会从背后袭击宫司。然后,无论是打死还是打昏,都要把宫司拖到瞭望板再推下赛场海域。”
“或许吧。”
“等等!不对!在宫司大人坠海之前,蓬莱明明见他端坐在瞭望板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所以?”
“所以,凶手只是打昏了宫司大人,然后把他拖到了瞭望板上。过了一会儿,宫司恢复了意识,但头脑还不清醒,身子一歪就掉下去了。”
“这样好像能说得过去。”
“是的。不过,还是跟蓬莱的证词对不上,她不是说当时宫司是端坐在木板上的吗?”
“是,她说宫司抬起了头,伸直了腰身。”
“所以宫司大人是正常端坐在瞭望板上的。”
“你的意思是宫司自行走到瞭望板前端坐下来,遇袭是在这以后的事?”
然而,御堂岛接着又吐露出一句蓬莱的证词,而言耶压根不知道,闻听大吃一惊。
“实际上,蓬莱见到了宫司是如何从瞭望塔移动到瞭望板前端的。”
“哎?”
“宫司保持端坐的姿势,一下,一下,慢慢挪到了瞭望板的前端。”
“就是像在茶室里那样,保持端坐的姿势,两手撑地,像划船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吗?”
“对。宫司到瞭望塔冥想,年轻时的确是走到瞭望板前端才坐下来,但是上了年纪后就不这样了。这一点,强罗五人众的其他四位都可以作证。”
“还有这么回事?真是的!警部大人,这么重要的信息您怎么不早说?有点过分了啊。”
“因为听老师推理是件有趣的事,哈哈。”
御堂岛开玩笑地躲过言耶的埋怨,觉察到言耶好像还不肯罢休,赶紧转移话题。
“你说凶手到底是怎么把坐在瞭望板前端的宫司推下海的?”
只用这一句话,果然成功转移了言耶的注意力。
“我首先想到的是……”
言耶走到瞭望板的伸出口,望着木板的前端。
“凶手用长竹竿,就像及位手中握着的那种竹竿,从瞭望塔内伸出去戳宫司大人的身体。”
“可是,被害人是坐着的,不是站着,用竹竿戳身体的哪个部位才能把人给推下去?”
“头部?”
“嗯,这样把人捅下海的可能性是很大。不过,这个瞭望板可足有两米长。”
“从这儿拿竹竿捅头部,冲击力也不小吧。”
“有没有可能用方木?”
“方木当然力道更大,可是上哪里去弄呢?”
“船橹,很容易就能找到。”
言耶表示认可御堂岛的推测,但是仍然表明了自己的疑虑。
“不管是竹竿还是方木,手里拿着那么长的东西,不想引人注意都不可能啊。”
“所以凶手才会像老师推理的那样,提前隐藏到这里,等着伏击宫司。”
“那也得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凶手必须事先知道今天早晨宫司大人要来这里冥想。”
“也可能是凶手把宫司叫到这里来的。”
“您说到这,结合前天晚上宫司异常的行为,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宴会中,有人避开大家的注意,悄悄告诉宫司几点到什么地方。可以这么推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与今天早晨的事件怎么联系起来?”
“凶手在叫宫司出去之前,就已经知道今天早晨宫司要来此冥想的事,于是见面后偷偷给宫司吃了迟效性的药,有可能是安眠药,也有可能是其他类似的药,反正是在宫司冥想时药性才会发作。在犊幽村这个地方弄这样的药还不容易?蛇颜草、幽鬼菇都有这样的功效,其他类似的药草也不少。蓬莱不是也说了,她感觉宫司在坠海之前姿态不稳。估计就是药性发作了的缘故吧。”
“有这种一天半后才会起效的药?”
“可能是昨天才吃下。”
“好,不管怎么样,调查之后再说。”
“前天晚上到昨天的某个时间,凶手偷偷让宫司吃下了药,然后今天早上提前潜伏到这里,待药效发作时,用竹竿将宫司捅下了海。”
“是不是只让宫司吃下这种迷魂药就行了?”
“只要药性一发作,宫司大人自然就无法自制地掉下去了。话说回来,这种真实性还有待确认。”
“感觉凶手用不着这么绕来绕去的啊。”
“采用这种迂回的方法,当然是做给蓬莱看的。”
“你是说细长的竹竿,从蓬莱的小屋不容易看清?”
“不是。您想,如果蓬莱目击的是像往常一样进行冥想的宫司突然身子一歪掉下了海,那么警察是不是就会据此理所当然地判定为意外事故了?”
“原来如此,嗯,是这个道理。”
可还没等面部表情放松下来,御堂岛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蓬莱天明而起日落而息,只要是白天发生的事,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怎么偏偏就看漏了宫司坠海的瞬间,岂有此理!对凶手来说是失算,对我们来说是打击。这么关键的一幕,她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我总觉得……”
言耶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御堂岛奇怪地看着他。
“我总觉得这个凶手怎么如此恶运亨通呢。”
“喂,喂,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御堂岛故作轻松地调侃,但他那瞬间严厉起来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凝重。
“凶手究竟是怎么避开蓬莱的视线逃出去的?这是问题关键。”
“这么说,警部大人您也觉得瞭望塔是个密室杀人了?”
“我以前说过这是老师的工作。”
御堂岛不作正面回答,果断地把皮球踢了回来,然后直截了当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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