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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侦探


“呃……”


优子依然保持沉默,只在此时有了反应。


“而且,对于初来乍到的染子来说,她怎么会知道转入连廊的是花魁?老板娘问她对方体貌特征的时候,她只是沉默不语,又是怎么判断出那人是花魁的呢?如果那次是她初入梅游记楼,应该还没见过花魁的照片墙。因为,低调的中介屋狭川总是习惯避开正门,从厨房的后门或是内玄关进店。既然是狭川领来的,那么她没见过照片墙的可能性比较大。即便见过,也只是透过格子撇过一眼。”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染子在入住贵宾室后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她为了展示自己的灵异体质,说窗外有像是什么栗子似的东西,也就是变相地说目击到了插着簪子和笄的花魁。可是,就连公认的巫妓雏云都没说过如此详尽的目击情报,你不觉得奇怪吗?那是染子为了增加她那灵异体质的可信度,再一次编造的谎言。”


“……”


“喜久代也表示绯樱以前的客人见到染子没有陌生感,还说她学习能力强,那可是素日里尖酸刻薄的鸨母罕见的赞美。而老板娘也评价染子虽然未经世故却上手很快,以及游刃有余地妥善处理姐妹的嫉妒问题。实际上,这不正是初代绯樱时期积累下的经验吗?”


“呃……”


“老板娘与染子只接触过很短的时间,另当别论。为何喜久代和女佣都没有认出染子呢?红千鸟曾对出嫁前的樱子说过离开花街的人都会改头换面后回来,而且当作噱头的第二代绯樱,正好成了掩盖身份的烟雾弹。第二代嘛,就算很像初代绯樱也属正常,这种想法甚至影响到了人们的判断,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但是喜久代不一样。提出第二代绯樱计划前,她曾看过染子的照片。而且,她作为优秀的鸨母,不可能忘记初代绯樱的长相。关于这点,起初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翻了好几遍老板娘的陈述笔记以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喜久代在您母亲隐退之前,眼睛、耳朵,还有腰、脚都出了问题。当时,在老板娘指出糸杉染子和小畠樱子长得相像以前,喜久代根本就没有察觉,说明她的视力恐怕退化得相当严重。”


“户……户籍。”


优子终于发声,说了一句像是挤出来的话。


“您是指糸杉染子的户籍抄本是如假包换的吧。”


言耶马上就明白了优子要说什么,而优子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也该试着整理一下小畠樱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这纯属我的推测。”


“……嗯,明白。”


“樱子与飞白织介婚后四年,飞白屋的生意每况愈下。就如她在履历中所说的一样,又过了一年左右,夫家的生意迅速衰退。婚后五年的时候,对她甚是疼爱的织介祖母撒手人寰。”


“啊……”


“我认为一定是这样。我有预感如果那位祖母仍在,樱子恐怕不会再度坠入苦海。飞白屋的经营恶化,祖母也已不在人世。当时,织介的叔婶是不是又开始煽风点火,怂恿她回到花街,赚取起死回生的救命钱。”


“太过分了。”


“当然,织介会反对吧,但是,奈何他的叔婶独断专行。最后,也许是樱子主动提出回到花街的吧。”


“大概……就是这样吧。”


优子以难以忍受的口吻附声说道。


“但是,樱子无论如何都不想回桃苑花街。因为赎身之前,红千鸟说过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话。”


“即使没有红千鸟说的那些话,不想吃回头草的心情也是能理解的。事实上,回归梅游记楼的那位飞梅就遭到了严重的欺凌。”


“可是就算去其他花街,她也不愿意使用飞白樱子的身份。因此,她便借用了嫁给其他县的和服批发商的织介妹妹——糸杉染子的户籍。”


“飞白屋少爷的妹妹?”


“织介是祖母养大的,他的名字也是祖母取的。织介源于“织絣”,取编织出花纹之意。飞白则指的是部分染色的丝线编织出的碎白花纹。织出花纹的形式称为“织絣”,而染出花纹的形式则叫“染絣”。祖母便给哥哥取名织介,妹妹则叫染子。”


“那么染子去哪了呢?随意使用别人的户籍,不会给本人造成麻烦吗?”


“织介说过她家妹妹从夫家离家出走了,祖母非常担心。她怕妹妹再做出同样的举动,下次可能就回不来了。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


“樱子就是利用这一点……”


“老板娘说过跑到花街卖身的女子,如果是未成年人则需要取得父母的承诺书,但只要户籍抄本是真的就没问题。染子小姐已然是成年人,又是本人自愿卖身,更是如此。樱子以前从新人做到花魁,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她就打算借用糸杉染子的户籍,决定前往其他花街重操旧业。


“那怎么又回到了桃苑?”


“中介屋狭川那里出了差错吧。”


“啊!好像是哦……”


优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目瞪口呆。


“老板娘曾说过中介屋狭川先生好像没有说清楚,染子本来不想来桃苑花街,当时还面有难色。直到讲了第二代绯樱的计划,她才转变了态度。樱子起初是想让狭川介绍她去其他花街。但是,没想到回到了桃苑,樱子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但听说了第二代绯樱的计划,她想即便隐藏身份去其他花街,也不是没有暴露的可能,还不如顺势扮演第二代绯樱,这样一来,起码不会被识破是初代绯樱。相似点越多反而越好,甚至完全不用扮演。”


“她真的很聪明……”


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像是回想起了以前在别馆的一层,周作哥哥指导樱子学习的场景。


“至于山田花子的户籍,说实话没有查明。不过,佐古庄介老师的原稿里写明她来自于××县××町,那里正是遭到空袭最严重的区域。那个战后的混乱时期,只要去公务所提出申报,很容易就能取得户籍。可能是未雨绸缪,樱子取得了假的户籍。也就是说,她提前做好了第三次回归花街的准备,如果是这样的话……”


言耶欲言又止地低声说道:


“可以看作是前花魁的求生本能吧。”


“山田花子初入梅园楼的时候,她说是为了帮助丈夫振兴生意,曾在其他青楼做过,说的就是作为糸杉染子在梅游记楼工作的事。”


“没必要说谎的地方,她都尽可能地说了真话。所以,她说丈夫抱病,穷困潦倒的事情,实际上是指织介卧床不起。”


“飞白屋呢?家业被叔婶给强占了吧。她被迫以糸杉染子的身份进入梅游记楼,使用第二代绯樱的名号拼命赚钱,足以说明问题。”


“为了生病的丈夫,她第三次投身苦海。即使不是叔婶的原因,那家店可能也早已转手他人。”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庄介在原稿中——”


言耶打起了精神,继续说道:


“他说花子的外貌比户籍上的年轻。但也许是从事过青楼行业,略显疲惫什么的。喜久代眼中的染子不也是这样吗?”


“是啊,染子那时多报了两岁,花子的时候少报了四岁,虽然在两个时间点她都虚报了年龄,但完全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她本来就是娃娃脸,再加上有曾做过花魁的经验。”


说到这里,优子惊呼了一声。


“对了,那个漆田大吉曾在樱子的大腿上刺过一个‘吉’字。但染子的大腿上则刺了哥哥的名字,到底是……”


“樱子在回归花街之前,为了隐藏身份做了充足的准备,包括刺青的事。假如大腿上刺着“吉”字的事传开了,有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于是,她便在“吉”字的周围,加上一个同字框。”


言耶在笔记本的留白处写上了“冂”,在同字框中写了一个“吉”。


“如此一来,她请刺青师写成了像是‘周’的文字。”


“不可思议……”


“根据樱子的日记,漆田大吉说他刺的字有点小。那么,即便给‘吉’字加上框,也没有什么不自然。不过,樱子还是不怎么放心,便在‘周’字下面又刺了一个‘作’字。这是她灵光一现的点子,借用了您兄长的名字。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回去的地方居然是原金瓶梅楼改名的梅游记楼。”


“那么,哥哥和染子的密会?”


“不可能的。如果两人有那种关系,也只能是染子入住梅游记楼以后的事。可是染子的生意那么好,她哪有去刺青的时间?”


“那哥哥的对象是?”


“浮牡丹啊。”


“呃?”


“我推测他们从金瓶梅楼时期就彼此爱慕。”


“呃……”


“金瓶梅楼更名梅游记楼的时候,前老板娘任命周作出任监督的时候,您还对他的答应感到非常意外。他就任梅游记楼的监督以后,就能顺理成章地见到浮牡丹。”


“哥哥他……”


“实际上,浮牡丹是花魁大姐头,她偶尔也会去别馆找周作先生。但是,由于登和突然住进别馆,两人暂时就无法约会了。因此,周作先生焦躁起来,以至于让您误以为令兄的行为举止变得奇怪。”


“那么在梅园楼,哥哥去浮牡丹的房间也是……”


“我认为他们从金瓶梅楼时期就产生了关系,但是他们顾虑周围的看法,就把交往时间改到一年前蒙混过去。”


“樱子作为山田花子工作的时候,刺青倒是没被人发现。”


“喜久代发现染子刺青的时候,为时已晚。她还叹息自己作为鸨母的失职。那时,老板娘还夸染子隐藏得好。喜久代则表示第二代绯樱的手腕高明。也就是说,樱子冒充花子的时候,也会非常谨慎地隐瞒刺青。”


“呃!”


优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着言耶揭开三位绯樱的秘密,优子首先是非常惊愕。而樱子沦落至如此境地,自己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然而,优子心里不仅充斥着悲哀、愤怒、难过的心情,还交织着感叹与称赞。樱子骗过了店里所有的人,还包括几百位客人。这让优子深感佩服。


“那么……”


优子刚准备开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初代绯樱之前,并不存在花魁绯樱的谜题,可以算是解决了吧。”


“嗯,没错。”


“……”


“但是,三家青楼在不同时期的坠楼事件,为何都跟绯樱有关?樱子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果然,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


优子默默地低下头去,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请告诉我,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优子缓缓地抬起头,以做好了觉悟的坚定语气说道。


“金瓶梅楼时期的坠楼事件,就是我解释的那么回事。”


如同回应优子的觉悟,言耶立刻开始说道。


“而且,无须挖掘其中的犯罪成分。另外,梅游记楼时期的登和坠楼,喜久代的判断也大抵正确。至少没有需要提出异议的地方。但是,登和的坠楼是开端。”


“登和?她不是自杀的吗?”


“宪兵队的左右田先生曾做出过推理。他认为登和企图自杀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推了她。然而,那个瞬间被雏云目击到了,凶手为了封口,想办法将雏云从贵宾室推了下去。”


“如您所说,如果登和是自杀,那左右田课长的推理不就错了吗?”


“没有,他的推理说中了一半。”


“一半?”


“雏云目击到的不是登和被推下去,而是恰恰相反的行为。”


“相反……”


优子满脸困惑,言耶面带沉痛地说道:


“雏云当时目击到的是染子试图救助登和的场景。”


“啊?”


“雏云当时说的一模一样,是指初代绯樱拼死阻止想跳楼的月影,与第二代绯樱想要阻止登和的场景相像。”


“我不明白。”


“雏云是觉得初代和二代绯樱阻拦跳楼的姿势——抱住两人腰部的动作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自言自语。”


“呃……”


“仅仅一瞬之间,她还不至于看穿染子的伪装。但是,至少雏云有了怀疑。所以,雏云才说要去调查什么。其实她是要去调查染子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