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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旋涡中的牺牲者渦中の犠牲者

“是班目。”

语出惊人的是重元。那个陌生的单词让所有人都转过目光。

“那是什么人啊?”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人名,而是什么组织或团体的名称。”

“新闻上提到那个了吗?”

白天在休息室待了很久的高木惊讶地说。每次出现关于娑可安湖周边的新闻报道,只要一听到地名,她就会扑过去死守着电视机等候新消息。由于网络连接尚未恢复,重元不可能掌握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昨天捡到的手札上写着。”

“手札?你是说酒店废墟那个吗?”

重元果然擅自翻看了别人的东西。我皱起了眉,但重元并未察觉,而是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里面混着各种外国话。我很好奇,就用手机自带的词典尝试翻译,可是里面很多东西都不是连贯的句子,而是散乱的记录,我都看不太懂。另外还有很多看上去像专业术语的字眼,所以进展很慢。”

“那班目到底是什么东西?”高木问。

“在那些字母中,唯一看起来像日语的就是MADARAME。另外还有些地方写着MADARAME org,所以我觉得,那应该是‘organ’,也就是班目机构。只不过关于这个,手札里没有详细说明。我只看出那些记录好像跟病毒研究有关,里面还有‘长生不老’啊,‘死者’这样的字眼。要是能连上网,我应该可以一口气读通。”

“不过,那也不一定跟这次的事件有关……”

“不仅是这个。手札最后还写着昨天的日期,旁边跟着‘Pandemic’这个单词,这是‘病毒蔓延’的意思。”

所有人陷入一片死寂,唯独比留子同学喃喃道:

“酒店废墟内残留着生活痕迹,还掉落了注射器。说不定恐怖分子发起袭击前就潜伏在那里。”

“一群浑蛋。”名张恶狠狠地说,“全都疯了,竟然制造出丧尸来。”

然而,重元反驳了她的话:

“不对,制作病毒的可能是他们,但希望丧尸诞生却是全世界人的愿望。”

“我可没有那种愿望,谁会要那东西啊。”

只见重元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大家都理所当然地管那些怪物叫丧尸,其实那不正确。丧尸本来是伏都教巫师创造的奴隶。在海地,人们会用神经毒素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然后进行一次埋葬。然而过去的白人认为伏都教极为神秘,再结合各种臆测和想象,才生出了丧尸这种怪物。一九三二年上映的电影《白色丧尸》就是最早的丧尸影片,片中也将丧尸纳入了伏都教范畴,并不会袭击人甚至吃人,而是一些被魔法操纵的可怜受害者。

“现代丧尸的特征是袭击活人,不破坏大脑就无法阻止其行动,被咬伤的人也会变成丧尸。而打造出这种概念的影片是一九六八年乔治·A.罗梅罗导演的电影《活死人之夜》。”

“我以前看过那部电影。”立浪点点头,仿佛被重元的气势震住了。

“那部影片给人的印象过于强烈,从那以后,人们就开始认为丧尸是一种通过袭击活人不断增殖的怪物,使其发展成了最具代表性的恐怖形象之一。不过我认为,给丧尸赋予那些特征,其实也是有一定依据的。”

“依据?”

“不死之身,从墓穴中苏醒袭击活人,被咬到的人会变成怪物。当时已经有一种人气极高的怪物拥有这些特征。”

“……吸血鬼吗?”

重元点点头,继续滔滔不绝:

“早在丧尸还是伏都教奴隶的时代,吸血鬼和弗兰肯斯坦这样的怪物拥有压倒性的人气。罗梅罗的丧尸就吸收了那些人气怪物的特征,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现代丧尸。其证据就是,他的影片播出后,现代丧尸的电影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吸血鬼电影的制作却渐渐降温。”

比留子同学在我耳边低语:“他原先讲的是什么来着?”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现在最好让他尽情讲下去。

“从那以后,各种丧尸电影陆续出现,直到九十年代的第一次丧尸热潮结束。其间有帝王罗梅罗制作的续篇《活死人黎明》、引发暴力电影热潮的《鬼玩人》、喜剧风格的《活死人归来》。光是名作就数不胜数。后来,丧尸电影一度被恐怖电影主流变态杀手所取代,不过千禧年后,《生化危机》的大热使得丧尸电影重获新生。代表作品有《惊变28天》和《活死人黎明》的翻拍版。帝王罗梅罗也先后发表了新作品《活死人之地》和《死亡日记》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丧尸喜剧杰作《丧尸肖恩》和以第一人称叙事手法拍摄的西班牙电影《死亡录像》,其表现手法也都丰富多彩。

“不过我最关注的一点在于,丧尸电影不仅是单纯的恐怖片,还极大反映了对每个时代的社会讽刺和人们内心的变化。《活死人黎明》中,困守在商场的主人公们在丧尸包围的绝望情况下,过着所有商品任吃任用的充裕生活,这就融入了对物质文化的讽刺。《死亡日记》以信息社会和舆论功过为一大主题。美国遭遇恐怖袭击第二年上映的《生化危机》之后,成为丧尸的原因逐渐以新型病毒蔓延为主流,让人印象十分深刻。过去制作方并不注重产生丧尸的原因,单纯让它们从墓地爬出来,或受到特殊辐射。但是到后来,丧尸不再是纯粹的恐怖和惊悚,反倒成了能够表现人类罪孽深重、贫富悬殊歧视和弱肉强食、友情亲情、伙伴转眼变成敌人这些悲剧性要素的载体。人们开始在丧尸身上投射自身的傲慢和心像了。”

真是一场雄辩。我决定不再叫他丧尸狂人,而是改口叫丧尸大师了。

我对丧尸大师问道:

“那您说,孕育了这些丧尸的傲慢是什么?”

“只要看看现今的医学和生物学就明白了。人工繁殖和基因操作、动物克隆……人类正在渐渐丧失伦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丧尸这种副产品,也丝毫不值得惊奇。学者想必会说,技术本身无罪,并坚持只要用法正确就毫无问题。可是要托付那些技术,人类难道不是最不可靠的吗?我认为,那种自负的代价就是这个。”

重元吐出一口气。

按他的说法,丧尸出现是种必然。就算不在这里,总有一天世界上也会有另一小撮思想扭曲的人制造同等事件。

而我只是运气不好被卷进来了,就像那场地震一样。

电视机画面左上角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

结果我们连杀害进藤的凶手用了什么手段都没查出来。这里没有一个人能保证,今晚一定能从凶手手掌中逃脱。

我正心不在焉地听高木对静原暗示晚上要关好门,立浪在旁边说道:

“老是说关好门上好锁,不过我觉得,连待在房间外面时也要把门锁上,实在有点本末倒置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高木冷冷地回了一句。

立浪并没有往心里去,反倒异常详细地解释起来:

“我的意思是,处在这种无法逃到建筑物外部的情况下,一般的防范意识其实不起作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丧尸到来时我们要怎样迅速躲藏起来。要是丧尸在后面追,你却还得掏钥匙开锁,那不是浪费了性命攸关的时间吗?既然如此,干脆像空房间那样,我们在外面时也把自己房间用防盗栓撑开更好啊。只须在自己进入室内后上锁即可。”

立浪白天一直敞着房间门,我觉得他的看法确实很有道理。然而几位女生似乎很不喜欢他的意见。

“绝对不要。”高木马上回答。

“托你的福,我听了一整天下流音乐,感觉自己像在接受洗脑呢。”名张抱怨道。

“我也认为那是紧急情况下的最佳做法,只是一想到自己脏乱的生活痕迹要被人看见,我就感到毛骨悚然。”比留子同学也表现出了断然拒绝的态势。

这种时候女孩子会特别团结。

“哎呀哎呀,你们的防御如此坚固,看来今晚凶手要受苦了。”

看着苦笑的轻浮男人,高木警告道:

“不过大侦探好像说过,房间门锁从外面轻易就能打开。”

“啊?真的吗?”

我接下高木甩过来的话题,把今早说的铁丝开门法又介绍了一遍。

“原来如此,看来自动锁也不是万无一失啊。”

我感觉说这种话好像加重了大家的不安情绪,心里暗自后悔,不过立浪本人马上替我圆了回来:

“不过今早讨论的结果,应该是咬死进藤的凶手不在我们中间吧。”

“——对,是这样。”

把进藤撕咬成那个样子,还能保证口部无伤,实在不太可能。

“那我们就先把注意力集中在防范外部人员入侵上吧。杀死进藤的凶手身上应该染了不少血,可是走廊上却不见任何血迹。也就是说,凶手正如现场血迹所示,从阳台逃到外面去了。”

对,刚才我跟比留子同学也得出了这个结论。我们猜测,留下字条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重元问道:

“你想说的是,窗户比门更重要对吧?”

“一点没错。虽然用常识很难想象,如果凶手是消防员,不就能乘着消防车的升降梯从阳台入侵了吗?”

“那也太离谱了吧。”我忍不住吐槽。

“如果你喜欢,大可以写到小说里去。总而言之,我们要把窗户锁好。”

为了让大家放心,管野也说:

“我也尽量保证巡视次数,请各位放心休息。”

“不过管野先生昨天也没怎么睡吧,请你不要勉强自己。”静原出言劝告后,不知为何名张也慌忙同意道:

“是啊,你没必要因为自己是管理人,就独自背负责任。”

“谢谢两位。不过我现在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其后,话题就转到了管野来到紫湛庄之前都做过什么。他曾在东京一家企业工作,后来公司破产,他当了一段时间社会闲散人员,然后在熟人介绍下结识七宫父亲,成了这里的管理人。高木问他老家在哪儿,却被他敷衍过去了:

“我父母早亡,最近妹妹也因为事故去世了,现在是独身一人,无依无靠。”

随后,管野又像昨晚一样给大家倒了咖啡。喝完咖啡,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深夜十一点左右,立浪第一个站起来说自己困了:

“我先去睡了,希望明天还能见到所有人。”

说完他就拉开了半开的房门。重元慌忙对他的背影说:

“今晚麻烦你关掉收录机再睡!”

关门前的瞬间,他抬起一只手表示知道了,没过一会儿,音乐声果然停了下来。让人奇怪的是,周围一安静下来,沉默又变得无比沉重,所有人同时决定退场了。

“叶村君,我送你上去吧。”

跟昨天一样,比留子同学打算跟过来,但我发现她好像也很困。

“今天换我送你吧。”

“啊,为什么?”

“因为比留子同学的房间更吓人,不是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交换房间。”

“嗯?——啊,你是说逃生门吧。其实待在房间里会因为空调等噪声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不过难得你说要送我,我们就来一场短暂的约会吧。”

因为三言两语就内心动摇,我果然是个单纯的人吗?

比留子同学憋住一个哈欠,含糊地说:

“到最后都没有好想法啊。”

她是说进藤被害一事吧。

“没办法,毕竟线索太少了。没有可疑人员,没有全员的不在场证据,甚至不知道行凶时间,又想不到行凶手段,我们怎么可能找到凶手呢?”

“嗯——其实我不是……算了。”

比留子同学说完那句神秘兮兮的话,打了个大哈欠,然后走到房间门前插入门卡,“叶村君,晚安啦。你千万要锁好门,还要关好窗,记得把武器放在手边。”

她一直对我挥手,直到把门关上。

我返回休息室的途中,又碰到了准备回房的高木。她耷拉着眼皮,好像也挺累的。

“啊……叶村。美冬说要帮管野先生收拾东西,你过会儿能替我送她回房间吗?”她对我说。